接着他又把矛头指向了王福全:“王福全你也是,你说的立功,不就是揭发趣园楼那个案子吗,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叛徒,想拿这个当资本,跟政府讨价还价,你都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对你的了!”
虽然是面临着死亡,崔宝纯依然是盛气凌人,继续保持着他虎帮老大的威风,这一顿训斥之后,几个人都耷拉个脑袋,一声不敢吭了。
崔宝纯看几个人都蔫吧了,又接着说道:“我告诉你福全,你揭发我那个杀人案,根本就不算立功,有没有那个案子,我都是死,你说你有什么功劳?你要是像小辉那样,揭发一个其他人的案件,那样才能算立功。不过三干巴你确实是立功了,你真正的功劳,就是你贪污了小辉那1000块钱,你们几个蠢货,那判决书还看不出来吗?但凡是得钱超过一万的,肯定是得死,低于一万就死不了,所以小辉的这条命,就是三干巴你给贪回来的,小辉啊,你还不赶紧谢谢你三哥!”
崔希辉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冲着孟庆奇一抱拳:“哎呀卧槽,多谢三哥救命之恩!”
王福全听了崔宝纯的话之后,非常不解的问道:“老大,你说超过一万就枪毙,我怎么没听说过法律上有这么一条啊?”
崔宝纯白了他一眼,非常不屑的说道:“你这个猪脑袋,这还用得着明着说啊?他们的内部,是有根线的,够一万块钱,那就过线了,啥你都看不出来,白跟我混了,你看你们一个个还叽叽喳喳的,在那找各种理由,有什么用啊?”
王福全被崔宝纯怼了一顿,也不敢再废话了,崔宝纯又看了看邵建中说道:“邵四,你也不用强调你是被骗参加的,强调你又没动手打人,当初拿钱的时候,你寻思啥了,我告诉你,只要你分了一万块钱以上的赃款,你就没个活,你埋怨谁都没有用,你请再好的律师,都不好使,上诉也无济于事!”
崔宝纯的这番话,虽然不一定全对,但也有一定的道理,从这一点来看,崔宝纯这个老大,确实是比其他同伙,精明的太多了。
从审判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崔宝纯就是咬牙撑着,也得保持老大形象,不能让别人看不起。
就这样,在他的一顿训斥之下,其他人全部都低下了头,没一个再敢吱声的。
看到气氛凝固了下来,崔宝纯想了想又说道:“兄弟们,再听大哥一次吧,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大伙都认命吧。想当年咱们磕头拜把子时候都发过誓,一起同生共死,今天咱们能一起去赴死,也没有什么可埋怨的,恨你恨我恨谁都没有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明天大限到了的时候,都给我精神点,别让外人看不起我们,挺起胸膛,十八年之后,我们还是一条好汉!”
本来邵建中的心里,还是有很多怨恨的,他恨死了这些人,觉得都是他们把自已拉进来的。
可是当邵建中听完崔宝纯的这些话之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哎!是啊,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大家都珍惜最后这十几个小时吧!另外大家也都珍惜最后这几章吧,该点赞的赶紧点赞,有免费礼物的,也抓紧时间送一送吧!”
囚车到了锦州之后,当天晚上,六个人都被关押在了锦州市看守所的地下牢房里,看守的极为严密,这将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个夜晚。
六个人被关押在了一个房间,时而说说话,也都是无精打采,时而都沉默不语,也不知道各自都在想着什么。
崔宝纯看到邵建中扶着铁门,无限忧伤的样子,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对邵建中说:“邵四,你不是唱歌挺好听的吗,好久都没听过你唱歌了,你给哥几个唱首歌吧!”
邵建中听了崔宝纯的话之后,就恳求看守他们的武警:“明天我们就到日子了,今天晚上能让我唱歌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在这种情况下,邵建中的要求很快就被批准了:“可以,不过你要小声点,不要影响到其他人。”
得到批准之后,邵建中手扶着铁门,唱了一首歌:
这是心的呼唤,
这是爱的奉献,
这是人间的春风,
这是生命的源泉。
在没有心的沙漠,
在没有爱的荒原,
死神也望而却步,
幸福之花处处开遍。
啊啊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
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
这一首《爱的奉献》,邵建中一边唱着,一边泪如雨下,27岁的大好年纪,就要走向人生的终点,他对生命充满了无限的眷恋。
第134章 临刑之前(上)
邵建中很后悔,自已本来混的很好,稀里糊涂的上了贼船,当初自已跟着刘书明去帮忙,完全就是为了义气,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就成了抢劫犯,直到临死之前,他才想明白,自已是死在了讲义气上。
最后的一夜,所有人都没有睡觉,邵建中几乎是唱了一夜,大部分都是想念亲人,想念父母的歌。
听着邵建中的歌声,崔宝纯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一晃,自已已经离家十年了,崔宝纯也很怀念故乡康屯,也会想念自已的父母,他在锦县看守所关押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只有开庭的时候,他弟弟去了一趟,而他的父母,没有探望过他一次。
这一夜,崔宝纯把自已的一生,都回忆了一遍,明天就将押赴刑场了,他渴望再见到父母一面,也渴望见到另外一个人,不过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了。
此时此刻,夜幕笼罩着寂静的康屯,崔家的屋子里,亮着暗淡的灯光,崔宝纯的老妈,想儿子已经想傻了,只能躺在炕上,双手不住的拍着炕沿,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崔小子,你怎么不回来看看你妈啊!”
7月5号的白天,法院已经派人,给崔宝纯的家里送信了,告知了他们崔宝纯第二天将被枪毙的信息,并通知家里人去认领骨灰。
崔宝纯的父亲崔富贵,此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老头仍然是一家之主,崔瘸子明确告诉家里人,不准去领崔宝纯的骨灰。
村里有人劝他:“你还是把儿子的骨灰领回来吧,他生是你崔家的人,死了也是你崔家的鬼啊!”
崔瘸子觉得很丢人,另外一方面,他也是彻底心寒了:“他能干出这种事,就不是我的儿子,这骨灰谁爱要谁要,不行就扔了,反正我只要是活着,就不许他进崔家的祖坟。
可是到了晚上,这老头也是一夜未睡,毕竟是亲骨肉,即使犯下了天大的错,终究还是舍不得。
崔瘸子一边哭,嘴里一边念叨着:“你这个现世报,学什么不好啊,非要学张作霖当胡子,把命搭进去了不说,最后还落了一个抢劫杀人犯的罪名。人家张作霖是东北王,是大元帅,人家死后也是光宗耀祖啊,可你小子算什么啊?被政府给枪毙了,连我都跟着你丢脸,你这个混账东西,鬼迷心窍的学张作霖干什么啊!”
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对几个将要奔赴刑场的来说,却是那样的短暂,7月6号一大早,执刑法官带人来到了看守所,给所有人验明了正身,然后又问他们是否有什么遗言和信件,需要交代给家属的。
这些人当中,之前怨气最大的邵建中,此刻心态已经平静了很多,他最后跟法官说道:“你跟我家里转达一下吧,我没脸再说什么了,我对我父亲没有尽到孝道,还有就是我生前的债务债权问题,我女朋友她都清楚,让她来安排就行了。”
宣判大会定在早上八点开始,在七点半之前,死刑犯就全部做好了准备,崔宝纯被带出来之前,跟法官说了一句话:“我想要一根烟,一夜没合眼了,想提提神。”
法官同意了他的要求,随后崔宝纯胸前挂着大牌子,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叼着一根小烟,第一个从看守所里走了出来。
望着不远处,为自已准备好的游街刑车,崔宝纯突然笑了,因为刑车旁边站着一个人,正是昨晚自已最想见到的那个。
“你来了!”
“嗯,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