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荆山的出身让他不会文人那套咬文嚼字的做派,自是想说什么便脱口而出。

被刑荆山这么一怼,沈玉凛脸色瞬间青了又白,他愤怒地紧攥着手心,冷笑道:“邢将军突然对我恶语相向,分明是被我说中心事,因此恼羞成怒罢了。”

“依我之见,就邢将军这般粗鄙的作风,待与阿笙成婚后,定然不会将她视若珍宝,好好待她。”

沈玉凛这一番话无非是说刑荆山配不上洛洄笙,想以此让洛洄笙悔婚,眼下他只顾及着自己的私心,却从未想过这对如今处境艰难的洛洄笙来说又会是一场怎样的灾难。

“邢将军。”

方才一直静默不语的洛洄笙开口,眼睛却是看向了沈玉凛,语气淡淡的说道:“沈世子无视本宫方才的警告,一再当众称呼本宫的闺名,本宫觉得该给他一点教训才好。”

洛洄笙这时明着站在刑荆山这边了,刑荆山是她选好的战友,只要他没有背叛她她自然要维护他。

洛洄笙唇角微勾冷道:“本宫身份尊贵,且男女有别不宜亲自动手,劳烦邢将军替本宫惩治这不懂规矩的东西!掌嘴!”

话音刚一落下,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刑荆山便一个闪身上前。

沈玉凛本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洛洄笙,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如此待自己,等他回过神时,已被刑荆山攥住了胸口处的衣领。

“长公主言重了,下官十分愿意代劳惩治这厮对长公主不敬之人。”

刑荆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望着沈玉凛的目光里带着几分鄙夷与不屑,“沈世子,方才你就不该胡说八道的,所以眼下这苦……索性也只能受着了。”

只见沈玉凛脸色大惊,猛然间挣扎起来,然而他的气力又如何能与久经沙场的刑荆山相比,在刑荆山的手中他反而像是小鸡仔一般,任凭对方随意拿捏。

此时,整个大殿之中无一人敢吭声,当刑荆山的手在半空中即将挥下时,一人忽然高喊出声。

“邢将军,且慢!”

只见刘公公神色急切地快步跑到几人面前,先是偏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洛洄笙一眼,而后这才再次开口:“还望将军容老奴多一句嘴,今儿可是皇上亲自举办的庆功宴,在座的各位也都是朝中重臣。”

说到此处时,刘公公故作一脸为难地看了看沈玉凛,“先不说沈世子言行是否真的不妥,但他毕竟也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当由皇上亲自定夺。”

“可将军若是当众掌掴,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只怕事后会惹得皇上震怒,望将军三思而行。”

刑荆山闻言不由得轻挑了下眉,“三思?有什么可三思的?他对长公主不敬是实情,在场之人都能作证。”

说话间,刑荆山再次把目光转移到沈玉凛身上,“何况先前长公主就已经提醒过他,是他自己自视过高,无视尊卑,理应好好教训一番,不然今后怎么让他长记性?”

刘公公似是没想到刑荆山会这般‘勇猛’,自己都把永和帝给搬出来了,竟然丝毫没有震慑到他。

“大胆!刑将军执意如此妄为,莫非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大殿上的气氛似乎在一瞬间冷却了几分。

洛洄笙眼神骤然一变,她知道刘公公是沈清颜的人,眼下刘公公搬出永和帝无非是想帮沈玉凛,顺便拉刑荆山下水。

“呵……”

刑荆山突然发出一声轻笑,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见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公公:“刘公公这话说的,怎么像是想给本官头上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啊。”

刘公公闻言倏地一愣,正欲辩解时却被刑荆山打断:“不过刘公公可别忘了,长公主是皇上的皇姐,皇上对长公主素来又是尊重无比。”

“想来,若是皇上得知沈世子三番两次对长公主不敬,定然也会认同下官的做法。”

被抓着衣领的沈玉凛此刻脸上尽是屈辱之色,他堂堂定国公府的世子,至今还从未当众受过如此侮辱。

想到这儿,他抓着刑荆山手腕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刑荆山,今日你若是敢动我分毫,来日我定让你后悔!”

刑荆山对上他的目光,嘴里发出一声嗤笑,“来日你能做到再说,今日,我就替长公主好好教训你!”

说罢,刑荆山再次扬起了手,盯着神色惊恐的沈玉凛说道:“沈世子,我是个粗人,手劲有点大,一会儿你可得忍着点。”

眼见刑荆山的巴掌就要落下,安静的大殿上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

“你们又在闹什么?”

方才离开的永和帝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一脸沉色的模样看上去似乎心情很不好,刘公公见状立马跪地俯身。

“皇上,老奴有事禀报。”

永和帝扫了他一眼,冷言道:“说!”

刘公公直起身微低着头,恭敬地缓缓开口:“禀皇上,方才沈世子与长公主发生口角之争,沈世子言行虽有些许不妥,但也是因关心长公主所致。”

“而后邢将军竟然要当众掌掴沈世子以示惩处,老奴虽有心劝说,但奈何身份低微,邢将军仍旧一意孤行,若非皇上来得及时,只怕沈世子今日就要遭了难了。”

闻言,洛洄笙的心顿时沉了几分,在刘公公的一番说辞之下,刑荆山似乎反而成了不辨是非,蛮横专行之人。

而永和帝本就心情不佳,听完刘公公的一通禀报后更加不悦,当即便怒斥:“刑荆山!朕不过才离开片刻,你怎么又惹是生非?”

“怎么,仗着自己打了胜仗,有点作为,你就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吗?”

刑荆山早已在永和帝出现时便松开了沈玉凛,此时见永和帝震怒,二话不说干脆利落地下跪。

“臣……”

“皇上!”

洛洄笙出声打断了刑荆山,面向永和帝解释:“此事跟邢将军无关,下令要掌掴沈世子的人是凤梧,邢将军不过是听令行事。”

“若皇上要责罚的话,理应责罚凤梧,凤梧绝无怨言。”

刑荆山见状有些急了,刚想开口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却在对上洛洄笙的目光时瞬间哑然。

虽然他们二人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但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洛洄笙的脾气,若是当下他开了口,只怕事后会惹得她生气。

“不是阿笙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