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1 / 1)

说完这句话,谢情头也不回进了屋,房门合上发出一声闷响。

蓝月也回了小水塘里,唯余季微星立在长廊下,不知不觉便吹了一夜冷风。

次日清早,两只鲛人与季微星各自拎了个篮子去摘灵茶叶子。

这灵茶金贵,须小心摘取,非一日可完工。

屋内,谢情没什么精神,靠在榻边盖着被褥,眼皮疲倦地半垂,手里的书页已许久没有翻开下一页。

忽而一阵风不慎吹开了窗,谢情抬眸,只见窗户缝隙里夹了一只狗尾巴草编织而成的小狗,小狗尾巴正朝他摇晃。

谢情收回目光,瞥了眼床榻边充当烛火的魂灯。

有些事距离捅破,似乎只剩一层窗户纸。

午时多了点稀薄的阳光,谢情下榻在庭院里走了走。

他想,待明日便将魂灯还给季微星。

任由外头天翻地覆,玄天观也可独得一片清净。

然而不待明日,午后有人敲响了玄天观的门。

谢情不动声色戴上帷帽,身旁的红雨上前打开门。

门外的人是没有喝酒的陆无量。

他腰间挂着八卦盘,胡子也剃干净了,只是双目仍旧有些憔悴。

“前些日子我于清风楼中醉酒,醒来方才听闻阁下替我付了酒钱,数日打听,才知玄天观换了主人,方才寻到此处。”

“算天命者从不欠人恩情,今日我替阁下再算一卦,算是偿还酒钱。”

谢情道:“不必了。我不喜欢旁人算清我的命。”

可陆无量非但不走,反而眉目微沉,走上前来:“阁下推拒,是因不喜被人看命,还是清楚自已的命本该断绝,却阴差阳错被人逆天而行强行留了一口生气在人间,早已不在天道允许的三界之内?”

“……”

见谢情不语,陆无量心下已有计较,继续道:“这话我本不该说,因我欠阁下酒钱。但阁下病体亏损,修为皆无,应是死躯之身。如今违逆天道,篡改天命苟延残喘活下来,来日必遭天谴。”

“并非谁都能与天相抗,”陆无量沉声道,“我所说句句出自本心,阁下务必慎重。”

“替你付清酒钱那日我便说过,我命由我,”谢情心平气和,隔着帷帽与他相望,“辛苦阁下白跑一趟。”

陆无量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要走,谁知迎面撞上一位行急匆匆的老道土。

“就是他”老道土领着几个人停在玄天观门口,手指观内的谢情,“他早早占了我的道观,把我赶了出去,还用我的名义杀害了沧澜山下的百姓!姜道长,您可是沧澜山的大弟子,可一定要为老夫做主啊!”

姜却一手搭在腰间剑柄上,掀起眼皮扫过玄天观里的那抹身影时顿了顿,侧目对身后跟随的沧澜山弟子道:“你们上次来玄天观被施幻术的人……就是他?”

第99章 师尊也不想他们知道你还活着吧?

姜却身后,三个剑修面面相觑,迟疑道:“应……应该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姜却目光自那帷幕上再次扫过,冷声道,“想好再说。”

“姜师兄,我们那幻术解不掉,若非昨日在青云大比上被你发觉,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此刻脑子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姜却抬步朝观内始终不曾开口的谢情走去,一边走一边盯着那随风晃动的纱帘,“这种可以篡改旁人记忆的幻术,全天下唯有一个人会。”

“阁下可否解释解释,你与那位叛逃沧澜山的季微星究竟是何关系?又为何要抹去这三位剑修的记忆?”

谢情没说话,反倒是那老道土嚷嚷起来:“我说姜道长,能不能先让这人把道观还给我?你说这还有何好问的?分明就是他夺我道观,嫁祸于我在前,而后又故意篡改记忆让这几位道长误以为自已已解决了玄天观里的祸害,由此在沧澜山眼皮子底下躲过一劫,其心可诛!”

“也不想想,若他没做亏心事,为何要遮遮掩掩不敢露面,又为何要用邪术改旁人记忆?!”

那老道土洋洋自得瞥了眼谢情,“我这座玄天观,可是当年我的师父传下来的,玄天观三字更是剑尊见我师父心怀百姓,亲自用沧澜剑刻下来的。”

“他敢夺玄天观,就是对剑尊不敬!沧澜山定不会不管的。”

老道土洋洋洒洒说话间,姜却已走到谢情面前。

隔着朦胧纱帘,那人面容模糊不清,却隐隐可窥见其秀美的轮廓。

“他说的是真的么?”姜却开口,目光似要在帷帽上盯出一个洞。

“玄天观是我五月末自他手中买下,”谢情刻意压住嗓子,“若如他所言,那么他买卖玄天观

是否也是对剑尊不敬?”

姜却神色一顿。

“他胡说!我怎么可能卖玄天观?!”老道土怒道,“你无凭无据休要颠倒黑白。”

“诸位看看,这是玄天观的地契与房契,若真是从我这买的,为何会在我手中?”老道土从怀里摸出两张折好的契纸,捏在手里抖了抖展平,展示一圈后冷笑,“总不会有人连交易房屋就是交易契纸都不知道吧?”

谢情眉头拧起。

他的确不知。

他盘下这处玄天观,只是想寻个清净的地方,远离昔日故人,安稳度过最后一段日子。

“我不知道,”谢情直言。

“笑话,你以为自已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么?谁会连房契交易都不知道?!”老道土气焰愈发嚣张。

“巧了,我也不知道,”立在门边的陆无量倏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