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安点点头。除了异能以外，目前他破坏力最强的招式就是锦官城教他的九九八十一式，但根据之前的战斗经验来看，单独某一招肯定是不足以伤到钟翰的，想要证明这个方法有效，出招一定要快、要连续、要尽量针对同一个位置，使得攻击力不断叠加，在最短的时间里达到最大的伤害值。

“问题是我的灵力不够了，”沈十安检查了一遍身体内的情况：“全力攻击的话，最多三招灵力就会消耗殆尽。”而空气中的灵气太过稀薄，吸收速度根本赶不上消耗速度，他总不能一边砍人一边猛灌灵泉水吧？

“从空间里吸收灵气呢？”沈寻道：“你对空间里的东西有绝对控制权，可以随时收取，灵气也是空间的一部分，按理说应该也能控制。”空间内的灵气几乎凝为实质，跟灵泉水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我试试。”片刻后露出一丝惊喜：“果然可以！”

那么接下来唯一需要把握的，就是怎样才能将剑招凝聚的攻击力全部释放到钟翰完全虚化、毫无着力点的身体上。

心念一动，空间内风起云涌，浓郁的灵气从右手吸入体内，运转一周后又从左手灌入冰剑，剑身嗡鸣作响，金光盛如长虹，沈十安厉喝一声身如急电，携裹着翻涌呼啸的磅礴剑气狠狠劈向钟翰：

“铮！”

剑刃在钟翰胸口的位置猛然停滞，应声碎成万点寒冰，沈十安声势不减，眨眼间又凝出一把冰剑，同样灌满灵力再次砍了下去：

“铮！”“铮！”“铮！”

……

掌心内的冰剑不断粉碎，又不断凝聚出新的，从刘方舟等人的视角，纷纷扬扬的碎冰如同冰雹一般落了下来，耀眼夺目的剑光在半空中连成一片，因为蕴含的攻击力太过可怕，空气中产生类似于爆炸的激烈波动，方圆数十米之内的光线都开始扭曲变形。

沈十安全神贯注，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吸收灵气、凝出冰剑、灌满灵力、挥剑劈砍的过程，干脆利落一气呵成，到最后几乎成了身体本能，整个空间、甚至方圆数里之内的灵气都受他牵引涌入经脉，随着功法运转，游走循环生生不息。

冥冥之中他突然感觉到了某种玄而又玄的东西，没有办法具体形容，只觉得一刹那间仿佛天地都和他融为一体。

只可惜持续时间极短，再想感受的时候就已经无迹可寻，“那是什么？”

沈寻既惊且喜：“世界法则，也就是修真者所说的天道，安安真厉害，这种感悟对于修真者来说可遇不可求，极为难得。”只不过短短一瞬，沈十安的意识海就扩大了将近二分之一，而这还只是当下的效果，以后在修炼过程中获取的好处才更会让他受益无穷。

而就在这一瞬间的感悟出现后不久，冰剑再次落下时便传来一道没入血肉的噗嗤声，钟翰波纹般的身形扭曲片刻后重新变回实体，唯一完好的左臂被连根斩断，鲜血狂喷不止，整个人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朝地面栽了下去。

沈十安落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钟翰靠在断墙上咳出几口血，冷笑道：“……沈先生果然厉害。既然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十安说过要将他削成人彘，自然打算言出必行，所以上前两步抬手就要再砍掉他一条腿。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距离钟翰十米外的地下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一边朝着沈十安射|出数十道风刃，一边将颗血淋淋的人头向钟翰甩了过去：“钟先生快走！”

沈十安避过风刃，刚要迎敌便听沈寻道：“不用管她，你专心对付钟翰就行。”

与此同时两道藤蔓激射而出，一道捆住了黑影，一道兜住了人头，一前一后送到沈寻脚边。

刘方舟等人立刻围了过来：“……卧槽，这他么是庄玉？”

眼前这团被藤蔓捆住的东西，委实看不出庄玉的影子。浑身血肉模糊，青色的血管和鲜红色的肌理全都裸露在外，就连原本该是五官的地方都只能看出几个滴着血的窟窿和血肉下的森森白骨。或许说它是剥了皮又缩小一号的庄玉更加合适。

叶生花只看了两眼就扭过头，食道里一阵翻涌：“……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应该是还没长完就从尸体里爬出来了，”用眼神请示过沈寻确认没什么危险，刘方舟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他最喜欢解剖后裸露在外的血管肌理了，尤其还是完整剥掉皮之后依然活着的一团血肉，主动拉起“庄玉”的手臂仔细打量：“你们看，筋膜和脂肪层都还没有完全成型，保持行动力的骨骼肌和跟腱倒是都长好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跑得那么快。”

他就说么，脑袋被砍都能活的异能这么变态，限制性肯定也大，哪有十几分钟就能重塑一具身体的，陶源哥再生一条手臂都得好几个小时呢。

云飞扬直吸凉气：“皮都没长好还到处钻，你不疼吗姑娘？那么急着逃出去就是要把自己的人头送给钟翰？啧，钟翰估计感动坏了吧。”

“庄玉”从血淋淋的嘴巴里啐了一口，由未发育完成的声带所发出的声音粗噶难听：“为神使奉献是我的荣幸，你们这些异教徒，早晚都会……”

沈寻根本懒得废话，一把火将她烧成了灰烬。

人头被半路拦截之后，钟翰便再也没有朝那边看过一眼，只盯着沈十安道：“不是要杀我吗？还等什么？”

沈十安微微皱眉，直觉钟翰此时的态度有些不对劲。手中的冰剑尚未落下，一团赤红色的虚影忽然从钟翰身上窜了出来。

沈十安一惊：这是什么？

他不认识，云飞扬等人却是认识的，当下惊骇欲绝：“安安快跑！快点躲开！”这玩意儿真他么会吃人的！！

沈十安正要闪避，便听沈寻道：“别动。”

于是毫不迟疑地定在原地。

那团虚影足有三米多高，展开后是沈十安最熟悉不过的猛兽形态，面目狰狞凶狠，张开血盆大口朝沈十安扑了过来。

扑面而来的磅礴气劲逼得沈十安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一只血色更浓、体积更大、几乎凝为实质的猛兽虚影从沈十安体内窜了出来，怒吼着冲向钟翰那只，一跃而起将其扑倒，两只巨兽缠在一块儿，开始疯狂撕咬起来。

从钟翰身上窜出虚影到沈十安身上的虚影实现反扑，整个过程从头到尾也不过短短数秒，刘方舟等人的心脏片刻前才要从喉咙口跳出来，此时又都平稳地放了回去，眼睁睁看着沈十安的猛兽将另一只撕成碎片，再连皮带骨地吞进了肚子里。

“卧槽……”

同样都是防护咒，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云飞扬扭头去看沈寻：“钟翰那个防护咒应该是赫修给他的吧？娘的，这孙子保命手段还真不少。哎，既然你的防护咒能直接碾压他的，那不就意味着你的实力比赫修要强得多？”

沈寻瞥了他一眼：“防护咒是分等级的。”等级越高，对于施咒者而言代价越大。

钟翰对于赫修而言只是一颗棋子，赫修怎么可能在他身上花费多少心思，能给一层保护就算不错了。而沈寻在沈十安身上施加的防护咒本来等级就高，离开京城之后又经过进一步强化，可以说除非沈寻死了，否则就算没有空间护体，沈十安也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云飞扬被他关爱智障一样的眼神看得火起，正要闹呢，便听丁珰喊道：“不好，钟翰想跑！”

眼见最后一张王牌也被对方完全克制，钟翰即便不甘也终于生出几分惧意，趁着沈十安的注意力还集中在那两只厮杀的猛兽虚影上，陡然从背后弹开两扇洁白羽翼，奋力一冲振翅飞了出去。

“放心，”沈十安听见喊声后抬头看了一眼，“跑不了。”

灵力聚于脚下，足尖点地纵身而起，直接腾空至钟翰背后。

抓住他的右翅根用力往下一扯，霎时间皮开肉绽血花四溅，竟将整扇翅膀硬生生撕了下来。

“这一下，是为了陶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