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吧，还能怎样呢，唐都天生就应该是被人哄着的那种宝贝，为什么要对他有所要求呢？

一会儿又该哭给他看了。

Alpha认命地叹口气，拿起小毛巾要给唐都擦洗。

一只湿漉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江渡从这只淌着水珠的手看上去，唐都仍然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半张脸也仍然藏在雾气里：“哥哥，你本来打算过什么样的生活？你们一起决定把我娶进来的时候。”

江渡愣了一下。

打算？事实上没有打算，他要路行展娶回这个omega的时候，唯一想着的只有他自己。

他想要他拥有着的一切都没有被摧折的风险，江家，或者路行展。

直白地说，这两者都是他为自己一无所有的人生争取来的，他要保全他的战利品，做牺牲的只会是别人，绝不会是他江渡，他那时候就是这么想的。

唐都握着他的手腕，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接着问：“你现在，有没有过着那时候想要的生活呢？”

他当然有。

他依然拥有路行展的支持，虽然如今其实已经不太需要，但有了唐都这层关系，他和路行展反而绑得更紧，再也没有反目成仇的顾虑。

江家在他手里如日中天，这一点当然也没有变。

他过着对曾经的江渡来说最理想的人生，意气风发，位高权重，他和路行展之间多出来的这个omega漂亮可爱，床上床下都很让人喜欢，甚至给他生了个健健康康的小小宝贝。

何止是想要的生活，简直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江渡想，或许水温还是高了一点，热气都烫到他眼睛里来了，酸胀难捱。

他俯身更靠近唐都一点，想在那双漂亮猫眼里寻找除了自己以外的东西：“我那时候的想要，和现在的想要，这其中有什么区别，嘟嘟，你不知道吗？”

唐都躺着晃晃脑袋：“我不知道。”

omega垂了下眼皮，撩了把水：“而且哥哥，我觉得，像这样只有你自己知道的东西，嘟嘟是不需要负责的，这是跟我没有关系的。”

他勾动手指，指尖在水面上点动，模仿垫脚的小鸭子，悬水而涉，知危而稳：“我觉得哦，就是嘟嘟觉得呢，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需要我来负责的，就是我的宝贝噗噗啦，因为他是我生的小宝宝呀，从他在我的肚子里开始，一直到他长大可能长大了也不够，我得一直一直这样看着他，他有没有吃饱饱呀，有没有走路摔跤呀，有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情，比如欺负了别人家的小宝宝呀。”

他偏偏脑袋，水面上的手落下来，拂了把水，恶作剧一样撩到江渡衣服上，溅湿一些深色的小点点：“但是哥哥，你不是我的小宝宝呀。”

雾气混淆视线，江渡不知道唐都指尖的水是不是撩到了他眼睛里来。

是的吧，不然从他眼睛里淌下去的又是什么呢？

他是江渡，江渡这辈子没有做过谁的宝贝，没有做过谁的丈夫，因为还没得到唐都的允许，所以可能也没办法做谁的父亲。

他就只是江渡。

他忙得很呢

路行展过了易感期已经是一周后，他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很颓，不是衣服不得体脸色不好看的那种颓，是那种要唐都来说的话，就是告诉他全联邦的话梅糖都停产了，大概就是那种程度。

唐都当时抱着崽崽在地毯上玩亲亲，看到丈夫这副样子时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把半张脸藏在宝宝的小脑袋后面，闷声说了一句：“床上那些衣服……你要帮嘟嘟洗干净的哦，你在里面干坏事情，我都看到了，肯定全都弄脏脏的了。”

路行展没有力气说话，点点头便转身去了书房。

他还有很多堆积的工作需要处理。

唐都很少这样被Alpha们冷淡对待了，但他也并没有生气或失落。他把宝宝抱在自己盘着的腿上坐好，下巴磕在噗噗的脑袋顶上，盯着路行展关上的书房门发了会儿呆，然后被宝宝啊啊呀呀的奶音叫回神。

他就低下头去，看着仰脑袋眼睛圆圆看着他的崽崽。

一大一小对视了一会儿，唐都把宝宝抱起来：“我们去看看哥哥在干什么。”

江渡在看书。

和平时那种随意地翻看食谱新闻之类的不一样，Alpha坐在檀木的书桌前，鼻梁上少见地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手里甚至捏着笔，不时在书页上勾画。

一颗扎着苹果头的卷卷脑袋和一颗小小的宝宝脑袋同时从门框边上噗噗地冒出来，再同时眨巴眨巴眼，两个人一起把江渡看着。

江渡镜片后的双眼一瞬间漾满了笑意，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唐都就搂着宝宝挨过去，两个人的重量一起落到了江渡的膝盖上。

唐都探着头看他的书，大段大段的书面语文字，不够聪明的小omega读下来都费劲。

他就把眉毛拧成很严肃的形状，假装自己看懂了而且在思考的样子，然后一本正经地和江渡说：“很努力嘛小江同学”

但并没有绷住两秒：“这是在干什么？”

江渡一手去捉噗噗要捣乱扯书页的小爪，一手来捏他的鼻子：“做题呢宝宝。”

他管崽子和唐都都叫宝宝，区别大概在于一个是唐都的宝宝，一个是他江渡的宝宝。

唐都翻了两页他的书，实在没看懂这是在做什么题。他其实也不是很感兴趣，就把这一茬放下，扭过身子去贴江渡的脸：“陪我玩嘛哥哥，你的书有嘟嘟好看吗？”

他说着，上前挨得可近可近，一张放大的漂亮脸蛋占据了江渡全部的视野。

江渡没被美貌蛊惑：“你的亲亲老公呢？怎么不找他陪你？”

唐都又扭回去圈紧他的噗噗宝宝，小小哼了一声：“他不跟我玩，他忙得很呢！”

江渡点着笔尖在书面上敲一敲，突然问他：“想不想看看他在忙什么？”

唐都眼都不抬：“不是很想呢。”

江渡却仍然打开了他的办公电脑，翻出一个新闻页给唐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