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当然瞪了他一眼,“来不及跟你解释了,你先跟我上车,回头我再跟你说。”
说完,韦当然转身朝着出租车走过去。周黄海赶紧跟了上来,两人一边拉开一扇门,齐齐地坐了进去。
“我说,这下符合规定了吧?”韦当然问道。
“符合了、符合了,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不住啊。您刚才问我什么事情来着?”
“唐天正为什么要把车卖了?”
“他啊,他好像是说要去南方一趟。他妈不是被那个谁,就是那个邻居,跟唐天正有一腿的那个女邻居,给他妈的推河里去了嘛!两人一块淹死了。唐天正就说呀,他想去他妈的家乡看一看去。他就是这么说的。”黄毛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但是我可保不准,那个家伙嘴里没什么实话,我就这么一听。”
“车子怎么样,开着有什么毛病没有?”
“车子挺好,他本身也没开几年出租车,到我手里头就跟新的一样!”
韦当然想到小巷里酒店爆炸的时候,唐天正可是把车子开到了修理厂拆了个精光。眼下说这个车子跟新的一样,怕是不怎么可靠。
韦当然说道,“单就我所知,这辆车子就进过一次修理厂。”
黄毛嘿嘿一笑,“进修理厂正常。我刚才跟你瞎掰呢,这车子可不止去过一回修理厂。”
“这车子到你手里的时候跑多少公里了?”
“16 万多一点儿。”
“跑过什么长途没有?”
“那就不知道了……哎,不对,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当时唐天正把车卖给我的时候,我在手套箱里找到了一个行车记录仪。我原本以为是坏的,因为他车上刚装了一个新的。后来我就试了一下,结果发现不是坏的,里头还存了一段视频。那视频里显示他好像是去了甘市。嗯,应该是去了甘市,上头拍到了一个路牌,是甘市。”
“能看到车里坐了什么人吗?”
“那看不到,镜头是对着车头的。只能听到声音。”
“听到什么声音了?”
“没有什么声音,车里没有人说话。”
韦当然瞅了一眼周黄海,没想到今天能碰上这么一条重要的信息。韦当然又问道,“这个行车记录仪是谁给他换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去永利汽修厂问问吧,当时有一张修理单据跟行车记录仪放一块儿的,是永利汽修的单据。”
从出租车上下来,周黄海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他使劲挠了挠头皮,说道,“头儿,你这追到哪一步了?怎么凭空冒出来一个出租车司机?”
“你还记得小巷里酒店爆炸的案子吗?当时文强化装成文艺从酒店里出逃,坐的就是那个唐天正的车子。在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把车子开到修理厂把车拆了个精光,里里外外洗个了干净!我们当时就怀疑他动机不纯,但是又没有什么把柄。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盯上他了。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在一个贴吧里看到一个大货车司机放上去的一段行车视频,他从匝道驶上高架的时候,擦着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碰到中央护栏,车损严重。我一看那个车牌就觉得熟悉。后来我跟着监控录像一路找下去,发现他在成华大道上桥的位置,右转了下去,之后就没有监控了。从那个路口转下去,走了 500 米,就是李跑山的窝棚。这李跑山可是甘市人。”韦当然说完,瞅了周黄海一眼,等着他给出意见。
“你怀疑这个唐天正?”
“说不好。我调查了他的家庭背景,爱赌的爹,风流的娘,高中没毕业就进了劳教所,出来之后开出租车,倒是没出过什么乱子。但是我总觉得他这个人身上有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韦当然摸出烟点上了,并递给了周黄海一支。
周黄海也把烟点了,深吸一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不上来。你比如说吧,唐少伍死了,死在万河里。发现他尸骨的地点就在唐少伍自留地下游几公里的地方。而且那块地点埋着唐天正的爷爷奶奶。我总觉得这里有事情。”
周黄海呵呵笑了。“我说头儿,这你就有些神经过敏了。就算像你说的那样,唐少伍是在自己的自留地里被人杀死并抛尸的,那也不能说就是唐天正杀的啊?”
“你甭在这里教育我,这我都知道。我要是能确定是他杀的,我现在就把他抓起来了!行了,你开车送我去一趟永利汽修厂,我去看看这个车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头儿,你又让我犯错误。”周黄海嘟囔了一句。
警车开进永利汽修厂,老陈还是站在门口的榕树下打电话。看到警车进来,吓得招呼都没打就扣掉了电话。
韦当然推开车门,老陈便已经迎到了车跟前。
“你是老板?”韦当然问道。
“是,我是老板。有什么事吗?”
老陈这阵子正在跟几个朋友倒腾私油的生意,刚在野地里挖了个大坑,储油罐子还没埋进去呢,这边警察找上门来了,着实把他给吓坏了。
“修理厂开多少年了?”
“十来年了。接我爸的,原先这是街道办的齿轮厂,后来厂子干倒了,就整成了汽修厂。”老陈一边说话一边撕开了烟盒,抽出来一支递给韦当然,韦当然接了,老陈又赶紧给他点上。
“三年前有一个姓唐的在你这里修过车,你不会不记得了吧?”韦当然故意使了个绊子。
“记得记得……”老陈不知道韦当然的来头,做贼心虚,脑子都没在他的问题上。忽然醒悟过来,又赔着笑说道,“您是说哪个姓唐的?”
“开出租车的那个,唐天正。”
“哦,那小子,我认识。他咋了?”
“当时他为什么过来修车子?他的车子出什么问题了。”
“是黄毛给修的,我把他喊过来,你问问他。黄毛,黄毛!”
这时候染着一头红毛的人拎着一只扳手从汽修车间里走了出来,两只眼栽楞地看着老陈。
“你傻站在那干嘛?赶紧过来,警察同志有事问你。”
黄毛回身把扳手朝着汽修车间里一毛,又是咣当一声。老陈气得要骂,但是碍于警察的面子,没有发作。
“这个家伙,成天笨手笨脚的,一点长劲都没有。”
韦当然觉得奇怪,问道,“他明明染着一头红毛,你为什么喊他黄毛?”
“他原来染的黄毛,我叫习惯了。”老陈嘿嘿笑道。
这时候黄毛走到了跟前,干巴巴地往那一杵,也不说话。老陈气得踢了他一脚,“跟警察同志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