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用力点了点头。
摩托三轮车停了下来。唐天正翻身下车,揪住了女人的衣服。
“你要是敢搞什么小动作,我扎死你。”唐天正威胁道。
“我不敢我不敢。你叫我怎么着,我就怎么着。我全听你的。”
唐天正把文艺拉到跟前,扶着她的手把尖刺刺抵在了女人的脸上,说道,“她要是不老实,你就扎死她。”
文艺两只握着尖刺刺的手都哆嗦起来了,但是嘴上仍然硬着,“她敢不老实,我就扎死她!”
白头岭是一座秃头山,没有植被覆盖。山体是花岗岩,早年有大小数十个采石场在山上炸山,这炸一个洞,那炸一个洞,山上全是十多米深的大窟窿,一不小心跌下去不死也得残了。
女人熟悉路况,脚步就快,文艺有些跟不住,跌了好几个跟头,踩得几块碎石哗啦啦地落下去。唐天正冲着女人小声喝道,“慢点走!”
女人喘着粗气,站住了脚。她在黑暗中抬起了胳膊,指着斜上方的一处黑暗说道,“马金武就在那里。”
唐天正立马警觉起来。他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唐天正刚回过头来,女人却加快了脚步,踩得脚下的石子沙沙响。
文艺仿佛受过训练似的,虽然害怕,但是身体倒是反应迅速,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了女人的衣服。女人被拉得一个趔趄,回过头反推了文艺一把。文艺脚上没踩结实,扑进了一丛灌木林里,被尖刺拉得直咧嘴。
唐天正想去拉文艺,文艺却忍着痛说道,“别管我,快去追她!”
唐天正稍作迟疑,起身去追女人去了。起初黑暗中尚能隐约看到一个跳动的白点,转眼之间白点也不见了。
女人把白色的外套脱下来扔了,唐天正心里气得直骂。
紧追了两步,到了一个岔路口。唐天正站定了脚,朝着岔路的两个方向看过去。花白色的石头小路在黑夜里泛着光亮,能看到七八步的距离。小路两侧夹着几棵小树和低矮的灌木丛,再向灌木丛的外侧看过去,浑茫茫一片。
唐天正知道女人并没有跑远,她一定是躲在这浑茫茫一片之中去了。敌在暗,他在明,唐天正只觉得心里一阵发麻。他不自觉地把手里自制的长枪握紧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唐天正猛地回过身去,原来是文艺。
“人呢?”文艺问道。
唐天正竖起手指示意她别说话,随后伸出手指缓缓地在面前扫出一个扇形的区域,突然手指一定,指着某个地方喊道,“看见你了,出来!”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听到一个女人失禁般地吼叫,“啊!”紧接着一个身影从灌木丛里跳出来,一边号叫着一边向前跑去。
两人赶紧追了上去。
跟着女人跑进了一个洞口,唐天正和文艺没敢贸然闯入,他们分站在两侧,后背贴在了岩壁上,仔细听着洞里的动静。
女人冲进洞里大约只跑了十步,仿佛挨了一棍子似的,叫声陡然停止了。
唐天正判断,马金武藏身的地方距离洞口可能也就十步的距离。唐天正摸了摸洞口的岩石,表皮圆润光滑,有些湿,靠近底部的地方生着许多苔藓,不过现在已经干了。
洞口呈不规则状,上边稍窄,下边稍宽。洞口不大,高约一米四五,宽六七十公分,两侧还有不少凸起的小石头,目测仅能容一人曲身通过。
听了一会儿动静,山洞里头静悄悄的。文艺悄声说了一句,“他们不会从后门跑了吧?”
听到这话,唐天正心里头一紧。他对着文艺说,“我摸进去看看情况,你就守在这儿。等会儿不管谁跑出来,你就直管扎上去。”
文艺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唐天正刚把身子探出来一半,洞中便喷出了一团火。唐天正赶紧撤回身子,咬着牙不吭气。他只觉得脸上、胳膊上火辣辣的,伸手一摸,热乎乎一片。
唐天正冲着洞里头喊道:“马金武,我操你妈!”
马金武在洞里头骂道,“我妈死了十年了,你要操,你得下去了。”
唐天正又骂,“狗日的,你真不是个东西。”
“我天生不是个东西,娘胎里带的,这事不怨我。大哥,咱俩无冤无仇,你放我一马,别的事情咱好商量。”
“放你一马容易。你从洞里头出来,咱们好歹得打个照面。”
“别他妈蒙我,我出去了,我还有命吗?”马金武恨恨地骂道,“程广利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收了我好处,还他妈追着我不放!我就知道,这帮警察没一个好东西。”
听到马金武的话,唐天正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个马金武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程广利又是谁?难道是办案的警察?他把我当成警察了?”正在疑惑间,马金武又说话了。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东西,但是我把坏蛋两个字写脸上了!有些人,穿着一身人皮,不干人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程广利派来的?”
唐天正知道,马金武把他当成警察了。唐天正将计就计,说道,“我打一开始,我就没说过要抓你的话!你倒是爽快,直接给了我一枪。得亏我躲得快,不然真栽你手里头了!”
听了这话,马金武似乎是糊涂了,他疑惑地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刚才那个女人呢?我是干什么的你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唐天正打赌刚才冒冒失失跑进山洞里的女人被马金武失手打死或者打晕了。这会儿肯定说不了话。
“她?马东梅?你是说马东梅?”
“对!就是她!”
“妈的,我给她扔洞里去了。马东梅!马东梅!操!”
“甭喊了,我直接跟你明说了吧。老程觉得你不能再待在南岗了,你得离开这儿。”
“听口音你不是南岗的人。你是从哪来的?”
“你不用打听这个,你只要知道我是老程派来的人就行了。现在你们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出事了,他也跑不了。所以……”
“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你的几个信徒又偷偷搞到一起了,被警察一窝端了。因为这事老程被追责了,你的事情老程兜不住了,今天你必须得跟我离开,不然,你俩都得完蛋。”
“离开,我说离开就离开了?我能去哪?我他妈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我能去哪?你说我能去哪?”
“你甭着急,说话慢点儿地说。”唐天正的胳膊伤得挺重,应该是打着血管了,一汩一汩地往外冒血,他有些头晕,但强撑着精神继续说道,“我能进去说话吗?今天就我一个人来的,你有枪,你也不必害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