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云扭头看了一眼钱锋，“钱叔，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钱锋摇了摇手，“兵来将挡，水平土掩。你到了地方再说。”

李青云点了点头，“咱们目前对清平乡的状况还不了解，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按照既定的步调走。这样，我先明确几点。咱们初来乍到，千万注意说话的方式，尤其是你杜大龙，毕竟在人家的地盘上，什么事情都还得求着人家。还有，就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文艺非常有可能藏到了清平，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先摸清文艺在清平的人脉关系，一条线一条线地跟。”

李青云说完，又瞄了瞄韦当然，“韦队长，你看这样行吗？”

“就按你说的办！”

到达罗田县公安局的时候是下午 1 点，在路上整整跑了 20 个小时。虽然有 3 个司机轮流开车，但是每一个人的脸上仍然挂着疲惫相。

副局长李冲接待了他们。简单寒暄之后，李局把一个高个子、络腮胡的警察扯到了身边。

“这是我们的优秀老干警，杨勇，一线作战的经验非常丰富，对清平乡一带的情况也非常了解。接来就由他配合你们工作，如果有什么别的需要……”

“嗨，老李，你就别捧我了。我可是犯过错误的人！”杨勇大大咧咧地打断了李局的话，冲着他们 5 人伸出了手，“各位领导，我姓杨，大名杨勇，你们可以喊我老杨。”

李局尴尬地笑笑，“杨勇现在在清平乡派出所工作，对清平乡一带比较熟悉，有利于你们工作的开展。那行，我下午还有个会，你们先聊着，我就不陪你们了。”

把李局送走，一众人坐回各自坐回到位子上去。

杨勇在桌子上摆了 5 个一次性杯子，分别倒满水，“你们先喝着水，听我把这里的情况汇报一下。”

李青云伸手握住老杨的手，“真是非常感谢，我们在这边的行动还需要您的多多支持啊。”

“哎哟，甭说客气话，都是为了工作”杨勇大剌剌地把办公室的椅子拉出来，“你们大老远地跑来了，咱就利利索索地把案子办了。不是为你也不是为我，是为了给党和人民一个交代不是？别说那些客套话，都坐下来。快坐。”

李青云有些不好意思，“行行，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咱们就好好坐下来喝茶，听老杨说。”

“这就对了嘛。”老杨也找了个凳子坐下来，“首先说这个秦一菲，她现在经营一家超市，在乡里的长山路上。是个五层的小楼，她自己买的。一二层是超市，三层是麻将馆，四层和五层是洗浴中心。你们这次来是要抓捕文艺对吧，不过呢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好的消息，秦一菲的那个五层小楼我去查了不止一次，压根就没听说文艺回来的事。”

“你去调查过了？什么时候的事？”

杨勇不好意思地一笑，“我就是去那边玩儿。我喜欢打麻将，打完麻将再去搓一搓。哎，就是像我这种走进百姓家的人，信息才又可靠又及时。是不是。”

李青云无奈只好点头表示赞同。“那文艺还有别的去处吗？”

杨勇嘬了嘬牙，摇了摇头。“她一个女孩子，社会关系简单，还真不好说能去哪里。不过我有个疑问啊，我不是说不相信你们，我就是觉得，她一个小姑娘，能干出那么大的案子？”

“不排除有帮手。”韦当然说道，“应该说肯定有帮手。我多问一句，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跟文强在一起。”

“依我看，非常有可能。”杨勇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认识文强吗？”

“认识。”

“你怎么评价他？”

“文强这小子当年在学校里不是个省心的主，我闺女之前也在乡一中上学，听她说文强跟一个叫郑钱的人关系最好。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人估计早散完了。你们现在再去摸一遍，学校里都有他们的档案资料，要想找到他们也不难。不是什么难事。”

“那咱们先分头出发？”李青云说完站了起来。

“出发。”杨勇也站了起来。

韦当然和杜大龙、王蒙开车去学校，杨勇跟着钱锋和李青云到了长山路上秦一菲的超市门口。

超市名字叫“一分利大超市”，超市确实大，单看外立面有六间门面房，里边是大通间。

杨勇进去的时候径直走向了服务台，敲了敲台面，服务台里边的人这时候抬起了头。服务台里的女人挽着丸子头，皮肤姣好，看不出化妆的痕迹。穿着贴身的白色 T 恤衫和笔直的黑筒裤，一副行政女领导的模样。

“不冷吗，穿这么少？”杨勇嬉皮笑脸地捏了捏女人的衣领子。

女人打掉他的手，“死老杨，你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老杨抹了抹脖子，“过来搓搓泥。”

“下次来能不能把这身皮脱了，搞得好像要来抓我一样。”

老杨哈哈一笑，“成，下次来一定换。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两个朋友，过来找我玩两天。一会儿洗澡的钱算我头上。”

“这几人是警察吧？”

“就是警察也不是来抓你的，你操那心？行了，我们上去了。”

钱锋和李青云冲着女人点点头，跟着老杨上了楼。李青云跟钱锋确认了一下眼神，这个人就是秦一菲。

到了二楼脱离了秦一菲的视线，李青云才拉住杨勇。“我说老杨，咋还真洗澡啊？咱不……”

“哎，接风洗尘嘛。先洗澡，再说事。你闻闻你们身上的味儿，都臭啦！”杨勇说完，继续向上走。到了三楼，杨勇撩开厚重的门帘子朝里边瞅了一眼。

棋牌室里就跟着火了一样，烟雾缭绕的。杨勇在面前胡乱扑打着往里走，这时候一个男人跟他打招呼，“老杨，你又跑出来玩！小心老子撤你的职。”

老杨回骂道，“妈的，老子过来抓赌的！第一个抓你！”

男人也不甘示弱，立马回敬，“哪个赌啦？玩玩的嘛，一点点小甜头的啦。”

“玩啥？不玩钱玩感情？”老杨继续插科打诨。

“当然是玩感情的啦。今天我跟阿青赌啦，她输了我去她家睡，我输了她来我家睡。是不是这样啦，阿青？”

这时候坐在右手位的胖女人忽地扯开嘴骂道，“放你妈的狗屁。刘三儿，再胡扯小心烂你的舌头！”李青云多看了这个女人一眼，脸盘肥大，颔首看牌的时候下巴摊了三叠，左脸上有颗黄豆大小的痣，长着很长的毛。

一伙儿人大笑着起哄 ，杨勇笑着退了出来。“这里边不能呆，你看看一个个老烟枪，早晚得肺病死了。”

来到四楼，杨勇率先脱干净跳进了水池子里。李青云心里全是事，闷闷地胡乱洗了，就到外边的躺椅上休息等老杨。

钱锋不知道杨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摸不清他的底，面上却不紧不慢地。他跟着杨勇一道在池子里泡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