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愿生怕受伤,起身,轻捧着他的脸,轻柔的温意在他的额间,翠绿的耳珥也跟着戳碰在他的鼻尖,如羽毛轻落,细语呢喃:“阿浔,相信我,我对你的爱意不似琉璃盏般脆弱易碎。”
“我可以接受你的全部,你的所有。”阿愿说得真诚,双眼微红如兔,“包容你,接纳你。”
沈浔弯起琥珀色的眸子,低语:“阿愿,说的可是真的?”
姜时愿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还是真诚答道:“自然,我不打诳语。”
沈浔含笑按住阿愿的腰,嗓音低哑:“阿愿身子方好,此事不急,虚得才从长计议。”
姜时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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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时愿方被医好,陆观棋就探听到消息,万寿宴中群臣及圣人遇刺,如今圣人生死不明,群臣遭难,贼人舞女虽在禁军围剿之下畏罪自杀,可皇城之中动荡大难,无人主持局势。
若非事态紧急,他也绝不会打搅姜时愿二人,召集两人前往庭中商议。
姜时愿来前曾在脖颈上敷上一层细细的粉,遮去点点红痕,可这红梅之色又哪是能轻易掩盖的,她又围上一层米黄撒花云肩。
她本就脸热未消,又因着暖厚的狐毛,更加燥热,额间沁出细密汗珠,她只能不停拿着绢帕揩汗。
陆不语甚至不解,“姜司使身子没好全吧,这里本就烧有地炕,堂中更有掐丝珐琅火盆,按理说应该不冷的,真是难为你。”
他怜惜亦心疼,嘱咐人再递来一个手炉给姜时愿,姜时愿蹙眉接下,淡淡说了句:“谢谢。”
陆不语笑道:“你我现在乃是平级,何必如此客气。”
沈浔暗笑,谁料姜时愿敏锐捕捉到,眼神又娇又嗔,沈浔只得接过,表面还算圆滑:“为夫手冷,夫人借我暖暖。”
闹剧结束,姜时愿赶紧切入正题,想起今夜灾变:“陆案吏,可有查清那名舞女的身份?”
陆观棋:“舞女畏罪自杀,线索已断,禁军后去搜寻她所住的宫殿,发现她的宫籍、身份皆是伪造的,盗用的乃是清平县铁匠之女烟儿的身份。而真正的烟儿已于十年前消声觅迹、下落不明,其父苦寻未果,一条白汗巾上吊自缢,了断此生。”
陆不语唏嘘,大致也推断出来,烟儿乃舞女所杀,后冒名顶替潜入皇城之中蛰伏十年,只为在今朝动手。
他又问道:“那岂不是没人知道舞女真实的身份?”
“不。”姜时愿开口,“我觉得有一人会给我们答案。”
陆观棋答道,“看来姜司使跟陆某想的乃是同一个人,陆某早已把他请过来了。”
沈浔眸色稍黯,紧接着看到白无常战战兢兢地走到他们的眼前,眼神冷锋一扫,白无常心里就一个咯噔,手心都沁出冷汗。
姜时愿亦感觉到了白无常的不自在,顺着他飘忽的视线不解地看向沈浔,沈浔的狠厉倏然已收,只剩温润,问道:“阿愿,怎么了?”
“没什么...”姜时愿答道,她不知为何总觉得白无常极为害怕沈浔...他对沈浔的恐惧远远凌驾于她和陆氏兄弟之上。
姜时愿朝白无常福了福身,言语充满感激:“我身中剧毒,幸得白掌柜医术高超,出手相救,我在此谢过。”
“举手之劳,大人不必挂怀。”白无常暗暗呲道,谢恩有什么,光作面子,有本事赶紧放他出去。
“我想请教白掌柜,我中的是什么毒?”
“普普通通的毒而已。”
“普普通通?”姜时愿话锋一转:“那为何我闻所未闻,连京中御医也一筹莫展,偏偏只有白掌柜会解?”
白无常暗暗咬牙,正中圈套。
“你早就认识此毒,并且极为熟悉,所以才能极快地救我出鬼门关,那不成你就是那制毒之人?”
姜时愿话音温柔又淡,却让白无常冷汗淋漓。
白无常不敢说话....
“你既通蛊,又懂毒,难不成你是暗河的人?”姜时愿问道。
暗河善养蛊毒,而白无常又精通于此,故而她有此有猜测。
白无常大汗淋漓,心虚之状不断地往外冒,又听陆不语开口威胁道:“白无常你若不肯开口,典狱有的是法子让你吐真言。”
白无常赶紧求饶:“别别别,小的都说,小的不算是暗河之人,只是曾经被暗河掳去,被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帮其养蛊。”他将曾经在沈浔面前说过的说辞又照搬了过来,一五一十解释到。
然后,他又补充了些:“这毒不是我炼制的,只是小的曾有幸见过,钻研过其中奥妙,故而能够解开。”
“你从哪里见过?”陆观棋问。
白无常:“这毒名叫虞美人,乃是四绝之一,魅,独属于魅的杀招。”
姜时愿错愕,忽然想起魉曾说过,魅藏身于京城之中,但没想到她已不知不觉潜入皇宫之中。
“杀招?”陆观棋蹙眉。
“是,因为魅用的乃是世人所不会的烟毒。”
“烟毒?”
“大人有所不知,毒也分高下,斟酒、药毒就是下九流,比如斟酒需要人饮才会中毒,而药毒需要以箭矢或者刀剑为媒介,割破皮肉才能使人中毒。”
“而比这些更为高明、狠辣的乃是烟毒,烟毒一散,无需费劲心思下毒或寻媒介,在场之人皆会中毒。如何厉害的手段,如何不是杀招?”
陆不语久久不能回神,叹道四绝杀手果然名不虚传。
“这烟毒世间仅魅一人会。”白无常道。
陆不语接到:“这么说,舞女的真实身份就是魅?”
“不能盖棺而定。” 陆观棋做事严谨,容不得任何纰漏,看向白无常说道:“以防万一,我需要你辨别舞女的尸体,你去认尸,辨别她是不是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