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绝世无双、高不可攀的人偏偏被爱所拖累,束缚住了手脚。
可悲又可恨。
魉掐住他的下颚,逼他俯身看着自己充斥着怒火的眼睛,同时红线快速抽动,如一直灵蛇在沈浔的周身游走,割破他的皮肉,大片浓稠的血液沿着细线滴滴坠落。
这样的痛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哪怕是沈浔。
不可忽视的痛楚让沈浔额间浸出冷汗,可他生了一副傲骨,偏不发成任何一声令魉满意的痛吟。
魉焦急、迫切地追问答案:“我听蒋县丞说了你没了记忆,是真的吗?你怎么可能会想不起来?”
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沙哑的声音:
“关于这点你何不去问问阁主,问问他是不是给我下了血滴蛊?”
闻言,魉双眸瞪大。
血滴蛊,忘人记忆,同时也会折磨的人生不如死。
魉急忙反驳,力道更甚:“你说谎,还敢栽赃阁主?”
“阁主救我们脱离苦海,视我们如子,对我们有知遇之恩。忘恩的人是你,你被沈煜那贼人挑唆了心智,帮着他去查天外天,更甚至打算除掉我们暗河。”
“魑啊...枉阁主这么信任你,而你却吃里扒外!”
魉几乎是不留给沈浔一点喘息的机会,手中绕着红线,渗入骨髓的痛如电流在体内蹿涌,将沈浔的每一寸皮肤都撕裂成千万片。
“说啊,你究竟为什么要背叛阁主?为什么背叛暗河?” 沈浔受着拷问,但却是魉几近崩溃:“你不要跟我说你忘了,我要你想起来...想起那些记忆!”
空白的回忆根本没有答案。
沈浔气若游丝:“我不知道....”
魉双眸殷红,掐着沈浔的脖子:“我当年是那么的相信你...我们立誓要报不平之冤,要大庆万民都不敢再随意凌辱我们,我们立誓要百姓听见四绝的名号犹如撞上恶鬼,害怕得发抖....”
每一次的呼吸都伴着身体撕裂的痛,殷红的鲜血已浸染沈浔身上的衣衫,不见原来的颜色。
他如溺在水中,无法发生,无法呼救。
他无力,却听见魑的话接连不断地袭来。
“我当年是那么信任你...,把你当做我的兄弟...”
往事如刀尖一样戳入魉的心中,“因为信你,信你聪明,一定能查清我的身世,我才把阿娘留给我的唯一信物交给你,托你去帮我寻找至亲..而你非但没有放在心上,还成为沈煜的贴身侍卫,和他勾搭在一起!”
沈浔讶然,难不成在他忘记的过往中,八年前,他早已查清魉就是沈煜的孩子,也因此,才会接近沈煜,成为他的侍卫。
倏然,沈浔的眼前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开始逐渐变得光怪陆离。
八年前,沈府古槐亭亭如盖,绿意盎然。
可站在古槐之下的人却是愁容满面,直至看见一位清俊出尘的公子,持着沈氏的玉坠子来找上他。
他将玉佩交到沈煜手中,沈煜悲喜交加,几欲落泪:“公子,你这玉坠子是从何得来的?你难不成识得我儿?”
“他到底在哪啊....求你告诉我....”
沈煜的话哽咽在喉咙中,不顾长者的身份跪在他的面前,朝他磕着头,荫绿之上留下血色:“我找了我儿十年,还请公子告知...”
而他静默站在沈煜的面前,看他痛苦流涕,无动于衷,反而扬起一把剑:
“那你为何会抛弃他,就是因为他面相丑陋吗?”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沈煜攥着玉佩,两泪纵横:“纵使他是怪物,也是我和梓月在这世间唯一的孩子..”
“我怎么忍心放弃他?”
他觉得沈煜不似假话,收下刀刃。
紧着沈煜平复心情,两人坐在石凳之上聊了许多。
沈煜闻言其子在的遭遇泣不成声,他没想到他的孩子曾在他如今调查的天外天中受了这么诸多的折磨....也是从此刻开始,他立誓要好好保护他的孩子,纵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沈煜跪在地上,拜谢他的大恩:“多谢公子如实相告,我沈煜纵使粉身碎骨,也会扳倒这害人的天外天。”
“天外天的背后还有暗河,暗河势力盘大,你又如何能斗得过?”他冷眼看着沈煜。
“你可知道暗河阁主是什么身份?”他的眸光微沉。
自己都尚且无法做到之事,沈煜又如能做到?
此刻跪在地上的沈煜,却目光灼灼:“难道士子大夫就因惧怕二字,就而不为吗?”
“食君俸禄、守护万民,是我为官的初衷,纵如蚍蜉,但仍然想用此生为烛,守我大庆万民!”
沈煜再拜,迟迟不肯起身,义愤填膺:“还请公子助我!以我一人难以查清天外天的所有勾当,也无法揪出深藏其后的暗河。”
以势单力薄的沈煜为盟友,怕是聪明人都不会这么选。
而那句铿锵有力的“纵如蚍蜉,但仍然想用此生为烛,守我大庆万民!”沉沉落在他的心里,他心中寒潭却又说不出的动容。
“和暗河作对,你我都可能会死。”这是他最后一次的警告。
“无悔无怨”,沈煜对天起誓,转而眼中又有了哀色,“若是此生唯一的遗憾,也就是想在死前再见吾儿....”
他垂下眼眸:“我会尽力保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