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1 / 1)

这姑娘看来一点行情也不懂。

执灯人委婉提醒:“姑娘不在想想?”

姜时愿不假思索地再往锦盒里丢进一包沉甸甸的白银,眼尾微微上挑,从容不破:“不知这里可否佘款?我想追加赌资?”

“还要追加?”执灯人讶然,惊讶之后又秉着职责介绍,“可以,但是要与姑娘画契,不知姑娘要压多少?”

“一万两白银。”

“一万两白银?!”

执灯人一语凝噎,这听上去基本是个血本无归的买卖。

他甚至想,这位姑娘是不是疯了,后来又转念想到赌桌上的人哪有不疯的?

“既然姑娘赌注已下,随我来到斗兽场观席。”

穿过楼台画檐,挤入人声鼎沸的会场,四周的座席上人海潮潮,即便都已面具遮面,姜时愿还是能感觉到他们面具之下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嘴唇一张一合全是杀孽。

明明他们个个装扮的花团锦簇,可沦落到这会场之上,她却看见他们鲜亮衣着下的兽心。

他们懦弱、胆小,不敢手沾鲜血,却乐于观赏这血宴。

姜时愿觉得自己还是不太了解人性,无论什么时候都看不透。

旁边座山的男子肆意调笑,高呼着:“等着瞧吧,楚野会在今晚迎来五连冠!”

另一人开始求神拜佛:“观音在世,一定得保佑楚野赢下来....我可是把家里的田契卖了才换来的银子....让我赢一次吧,我保证就赌这最后一次。”

有只油腻臃肿的手忽得搭上姜时愿的肩,是临旁座的男子,含笑看着她的兔儿面具:“姑娘压的谁?也是楚野吗?”

姜时愿几乎是含恶地移下他的手,果然这世间许多男子大多粗鄙不堪,不似沈浔温和懂礼。

可她不好将讨厌表现得太明显,摇了摇头:“不认识楚野,所以没压。”

男子笑着:“那姑娘今晚必输无疑啊,我在这里赌了三十来年了,经验十足,我的眼睛看人可从未错过。”

此时另外一个人也插入讨论,“下注楚野无疑是最保险的....,哎,不过若论保险却不必上也十多年前的黄金时刻了。”

男子浑身不适地转着脖子,仿佛脊背上有无数蝼蚁攀爬而过。

“黄金时刻?”姜时愿轻轻疑道。

“姑娘有所不知啊,十多年前这斗兽场中出来了四个孩子,那武功可谓一绝。”

“我记得...我记得,他们手段残忍、极其凶残,但每每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以一挑百毫无问题,屡战屡胜。天外天一看这竞技毫无悬念,渐渐也不让这四个孩子上场了,后来那四个孩子也不知所踪。”

“你可知这四个孩子的身份?”姜时愿的嘴唇哆嗦了几下 。

尖锐地爆鸣声响起,紧接着无数震耳欲聋的铜锣声,姜时愿堵着耳朵,而周围的看客却不觉得吵人反而异常兴奋,高呼着开赛。

脚下的地面也如排山倒海之势上下震动,让她几乎稳不住重心,看客蜂拥而上,看这架势,是恨不得趴在铁笼旁把眼睛探进去,加油助威。

一时场上皆高呼着楚野的名字。

在众目虎视眈眈的视线上,一百个孩子脖颈连着锁链被齐刷刷地带了上来,其中就有袁黎的身影,一袭白衣,极为清瘦,看上去比其同年龄的孩子的体格小了不少、

姜时愿有心想着,谢循未免有些太不会养孩子了....

这段时间相处,她也发现了袁黎不爱好好吃饭,每天只馋各种各样的零嘴。

等回去了,她一定得好好管着袁黎的一日三餐,谢循不好好当‘爹’,只能由她好好当‘娘’了。

鼓声越敲越烈,紧密的鼓点声中,竞技开幕。

兽笼中的少年们几乎是毫无章法地乱揍着,虽年龄小,可他们也知道专挑着对面最柔弱的部位下手,比如眼睛。

一双眼睛被径直挖了出来,血液汩汩流出,是点燃欢呼最重要的燃剂。

惨叫声听得姜时愿心头一紧,她来不及担忧别人,只想在这片混乱的杀宴中找到袁黎的身影,人影眼花缭乱,直到她看见攒动的人影之后那抹熟悉的身影才微微松了一口。

袁黎看起来极为悠闲,双手枕在脑后,不出手,也不还击,只是适时躲着来人的拳头,不急不慢,从容不迫。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几近大半的孩童已经相继倒下,袁黎无法再浑水摸鱼,刚想使招撂倒一人,就听见铁栏外姜时愿传来的警告:“袁黎,不许!”。

袁黎撇了撇嘴,拍了拍身下之人的脸蛋:“赶紧装睡,不然揍死你,听到没?”

身下之孩童躲过一劫,如果鱼儿般乖乖点头,合眼装死。

然后袁黎又相继用着同样的招数,接连‘放倒’了很多人。

姜时愿悬着的心刚松下来,又看见楚野双目殷红、动作迅敏,如过关斩将般将眼前出现的人接连拧断胳膊、打断腿脚,看客的欢呼声如海潮般响起,她不禁提醒道:“袁黎,小心楚野。”

而袁黎却不以为然,挑起了下巴,望向远处的一抹白衣,神色泠泠:“更应该小心的不是他吗?”

姜时愿顺着视线开去,是先前在地牢中特意留神过的少年。

好似从这场猎宴开始到现在,他静坐在原地打坐,从未揶揄过一步,他是怎么做到分步不移,却能躲开所有的攻击?

“袁黎....”姜时愿没理由地担心起袁黎的安危。

袁黎将手中的草兔子丢到姜时愿手中,咬着唇说道:“帮我保管好它。”

刹那间,袁黎猛冲出去,那个少年也感到杀意,睁开如虎兽般凶险的眼眸,此刻他终于出手,抬手之间,数根红线从袖口飞出,顷刻之间孩童的脖颈间便喷出温热的血,就将楚野也被数根红线牢牢缠住动弹不得。

少年抬头向上扫去,脸色一变,袁黎已经从高空跃下,直探到他的胸前,每次拳法又险又急,差点令他躲避不及。他微微有些差异,挡下袁黎的拳击:“你是谁?你的这一身武学又是谁传授给你的?”

抵挡、冲击的撞击声越来越震耳,二人的招式来势汹汹如暴雨骤淋,袁黎一拳接着一拳,占据攻势,可脸上也随之一道一道被针线割出血痕。而那位少年身子轻巧,每一次都险险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