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见证自己第一个孩子诞生的时刻，在心里暗暗祈盼沈彬羽能在过年不用上朝的这几天生产，否则自己若是因公错过，怕不是要懊悔好久……

沈彬羽倒不太担心这个。他这一胎怀得一直很顺，孩子一看就是个乖巧懂事的，没怎么闹过他，个头也不算大，多个经验丰富的宫廷稳婆都说绝对不会出岔子。

他看着林昭辉急促的模样，心中酸涩温暖。去年夏末后他在孕中期重新侍寝了三月左右，到了晚期便又不方便伺候皇上了。不过林昭辉还是频繁过来，晚上摸着他的肚子睡觉，替他揉捏酸肿的小腿，还要在中间用另一床被子叠起来挡在中间，说是怕自己半夜睡迷糊了乱摸乱压。

林昭辉的心意沈彬羽如今已经丝毫没有怀疑了，但他唯独不想让对方看自己生产的过程。有违宫规是一，二是……那场面实在是不好看。

他还想休息几个月后便重新开始侍寝的……

屋里的人一个个都在忙活着，躺着休息的沈彬羽看着这幅场面耳根微微泛红。他都快生了，却独自在这想什么呢？

“唔……！”

他正在心中批判自己的浪荡心思，突然肚子一通，小腹坠痛。

沈彬羽如今可是这坤宁宫最大的主了，他发出小小的一点声音，一瞬间包括林昭辉在内的数人全都围上来了。最冷静的便是太医和沈彬羽本人。

“应是羊水破了……”沈彬羽深呼吸了口气，看向太医。

后者连忙上前细细诊脉。

“啊？现在？这就……？”林昭辉大呼小叫着，一点皇上的形象都不要了。

他在这个场景下能起到的作用，除了吓到宫人们以外，没什么别的用处。

“陛下，臣侍这就去东侧殿的产房躺着了。您不要进来，好吗？”沈彬羽叫宫侍和嬷嬷们将他扶起来，笑着请求道。

看到林昭辉露出一副仿佛被抛弃的表情，沈彬羽再次恳请道：“您就在正殿候着吧。还要等上许久的……若是生产不顺，您再进来。”

林昭辉见沈彬羽精神还不错的样子，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

他们准备得很周到，不一会儿热水就都一壶壶烧好送过去了，上好的参汤等物也都备齐，数名产婆和太医将侧殿围得水泄不通，挑选好的乳母也一早入了宫等着……这大幻朝上下应是没有更周到的临产房了。

林昭辉哪能真的在正殿干坐着，紧巴巴地就跟出来了，在院中不安地来回走动。

虽然以前没想过自己有孩子，但从网络信息和朋友们他也得知，从破羊水到孩子真的生下来可能要足足一天，甚至更久。若是不好生，起码在现代还能选择剖腹产，在古代那可是真的要命了……

“陛下，深冬寒冷，若在外面候着，还是多加两件衣服吧。”刘意不劝林昭辉回去等，他不知何时回屋取了厚袍子，又默默地搬了坐垫凳子出来。

林昭辉慌忙点了点头，坐下后看着刘意笑着递给自己一杯热茶，直道他贴心。

“陛下要有孩子了，奴才想到就也忍不住高兴。”刘意的笑得真心实意。

过了不大一会儿，产房里传出了沈彬羽低低的几声痛呼，但很快就停止了。

林昭辉顿时站起来了，迷茫地看向产房外的宫人们。

嬷嬷们连忙解释，这只是阵痛，若是一直叫喊，等真的生时就该没有力气了，需要忍一忍才行。

听着君后的声音，这胎应该不会太难生。

这还不难？

林昭辉虽然如今是皇上了，但面对产房前的太医和产婆，还是保留了现代人对于医生的些许敬畏，没有张口质疑。

结果似乎确实如产婆所言，沈彬羽生得很顺利。林昭辉在偏殿门口从清晨等到了黄昏，便听到里面开始传来阵阵闷哼，随即转为叫喊，算不上惨痛，但也叫林昭辉差点破门而入。

但想到沈彬羽不让他进，他还是在入口停住了脚步，隔着屏风与帘子告诉对方自己在这儿。

沈彬羽含糊地应了一声，说明他还有清晰的意识。林昭辉因此放心不少。

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他都开始因为一整日忘记吃饭开始头重脚轻，殿内的一声“哇”的啼哭将他震醒了。

林昭辉猛地抬起头来，还未等到东侧殿暖阁里的产婆出来贺喜，终于按耐不住地猛地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皇上！您怎么进来了，快，帘子……”

屋中充斥着淡淡的血味儿，但林昭辉似乎暂时失去了嗅觉，在帘子拉起来前就先到了沈彬羽边上，见到他和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满身是汗，湿淋淋的，连忙握住他的手，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沈彬羽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没有了合拢双腿或赶林昭辉出去的力气，无奈虚弱地握着林昭辉全是汗液的手心道：“别看我，看孩子……”

产婆听到这话，连忙把刚刚皇上冲进来打断的话说了下去：“恭喜皇上君后，贺喜皇上君后，是位健康的皇女！”

沈彬羽顿了一下，这才缓慢地点了点头。

林昭辉开心得不得了，低头抵着沈彬羽湿漉漉的额头欣喜道：“难为你了……还好一切顺利，还好……”

沈彬羽的宫侍端着汤进来了，见林昭辉就在血乎乎的产床边上被吓了一跳。

林昭辉转头看他，连忙把碗自己接过来喂沈彬羽喝。

沈彬羽抿了两口，想再次让林昭辉别盯着自己去看看孩子，但见其满眼的焦急和欣慰，又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满足地笑了笑，一口口缓慢地咽下汤药。

他用了不到半碗便喝不下去了。这时产婆也将皇女擦好包好在襁褓中抱了过来，递给林昭辉。

刚当上父亲的林昭辉手足无措，再三确认自己真的可以抱这么小的婴儿，这才颤颤巍巍地接过来。

刚出生的婴儿比他想得还小，脸和脖子都红红的，并不像很多书中写得那样白白胖胖。她哭得很是有劲儿，一看就知道十分健康。林昭辉拼命将她往沈彬羽脸前凑，想叫他看清楚一些。

沈彬羽没力气抱她，珍爱地看了一会儿才叫他将孩子交给产婆去照顾，后来他就有些迟来地犯晕，握着林朝晖的手说是要休息一会儿，很快便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清晨，沈彬羽悠悠转醒时，林昭辉和他睡着前一样，依旧在一旁守着。

沈彬羽问了一嘴孩子在哪，得知已经在乳母那边好生照顾了，缓缓地松了口气，没有着急要抱来再看，而是靠着他的陛下安和地休息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刘意便来报翰林院将拟好的几个公主名送来了，可供皇上参考选择。

林昭辉将薄册接来和沈彬羽一起瞧：柔嘉；玉仪；季灵；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