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许先走……！”

顾容轩委屈地隔着门叫了起来。

楚清高声道：“你都叫陛下等了近两个时辰了。南荣云怀着身孕都醒了。”

“有吗？我睡了那么久？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陛下，这不怪我啊……”顾容轩不假思索地就上当了，慌里慌张缩了回去洗漱更衣。

今日听说要去骑马，大家都借此机会也回屋换上了好活动的皮靴和直袍，将裤腿都扎进去绑紧了，不说身段端正挺拔的沈彬羽，即便是身材消瘦的楚清和夏瑞也多了几分难得的飒爽。

虽然骑不了马，但是摸一摸围场饲养的小马小羊什么的还是可以的，为了衣袍下摆不沾得全是草碎和泥土，南荣云也换了身衣裳。

长春宫外的几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竟然已经和陛下一般高，原本残余着几分少年气息的身姿早已蜕变成了成年男性独有的窄腰长腿，包裹在靴中的小腿线条清晰有力，这么一比下来，除了陆肖肃外他们竟谁也赶不上南荣云的块头大了。

“真快啊，一晃两年，感觉嘉君长大了许多。”夏瑞喃喃地感慨着。

南荣云不在意别的，就怕别人说他年纪小。忍不住看了夏瑞一眼，闷声道：“我不小了。一开始就不小的。”

夏瑞见他嘴角微微下撇，连忙摆手解释道：“哎呀，我没有那个意思啊。你如此年轻，皮肤什么也不抹就透着光，叫人看了羡慕呢。”

南荣云不解道：“纯君何出此言？你应该，和我也差不多吧？与楚清一样，说白了，也就比我大两岁而已。”

沈彬羽与楚清在一旁点点头：“夏瑞这脸是显小。”

夏瑞愣住了，好半天才满面通红地解释道：“嘉君原来不知道我的年纪啊。那个，我其实已经、已经二十七了……”

“啊？”南荣云呆愣地看了看夏瑞，又看了看旁边的楚清和沈彬羽，连连摇头。

完全看不出来。他一直以为夏瑞肯定比君后和贵君他们小呢。

楚清突然想起来了别的，又给了南荣云一个惊吓：“顺带一说，咱们的刘大总管已经二十八了。”

“……啊？”

南荣云又一次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他以前也纳闷过，总管太监这么高的位置竟然由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公公来坐，属实惊人。不过想到刘意办事确实老练贴心，得陛下信赖，他想着年纪其实不是问题，便从来没问起过刘意究竟几岁。

大幻的人，是不是很多都长得太年轻了些？

正当这位孕夫正困惑不已时，林昭辉总算换好了猎装从屋中出来了。

皇帝的猎装看着轻便实际上却一层又一层，里头还要裹上一层轻甲防止意外受伤，着实难穿。林昭辉平日不爱骑射，对此一无所知，只能由着几个小太监满头大汗地折腾。

“今日刘总管不在，我这衣裳都穿得比平时慢了。没了他是真不行。”

代劳的小太监听见皇上如此抱怨，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愧疚告饶：“皇上，都是奴才们手脚笨拙耽误您出行，还辜负了刘公公的教导，实在是罪该万死！”

多年下来林昭辉早已经习惯了小奴才们的这种卑微发言，随意挥挥手就混过去了：“别死，去备轿吧。”

几人在一旁或大方或不好意思地望过来，见他们家陛下束起高发，一身玄色配金线的猎装衬托得身姿如松竹，脸庞俊美无比，眼中皆难掩爱慕。

林昭辉扭头见他们盯着自己，忍不住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怎么了，可是看呆了？”

他走近了笑着，挨个亲过去，轮到楚清时却被勾着脖子主动在唇上轻咬了一口。林昭辉刚“呃”了声，就听自家这位没脸没皮的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朗声道：“俊得想现在就把陛下这身直接扒了呢。”

“你啊……”

林昭辉见旁边几人包括宫侍都纷纷假作什么都没听到移开目光，自己也只能对楚清的大胆发言哑口无言。

顾容轩再次推门出来，没想到换衣服他又是最后一个。

顾容轩匆匆走近便看到林昭辉的嘴唇泛红，见楚清勾着林昭辉的脖子，他很快就猜到刚刚几人定和陛下都亲过了。他不甘心落后于人，连忙凑过去挤走楚清，在浅浅的牙印儿上亲了亲，心疼道：“谁啊，这么不知轻重……陛下，我今日更衣很快吧？”

他头发倒是束得整齐，只是没戴什么发饰，穿的依旧是最喜欢的紫色，华贵但少了绣线和珠链装点，较往日朴素许多。虽然和别人比换衣速度不在一个层面，但起码顾容轩今天赢了他自己，值得嘉奖。

林昭辉笑了笑：“是啊，真不容易。坐下吃了再出发吧，这儿的小厨房手艺不错，我们都替你尝过了。”

得知林昭辉和众人早已经用了膳，就差自己，顾容轩自知理亏。

他扫视一圈用无奈目光看着自己的众人，发现少了两个。得知陆肖肃和刘意一早就出发去做准备了，赖床到巳时的他顿时更加心虚，瘪着嘴询问能否路上带着些点心填填肚子，若不行就算了，不能耽误陛下的行程。

“睡都睡了，还说这个。”

林昭辉见顾容轩语气可怜，但屁股都没离开凳子，就知道他只是装可怜撒撒娇罢了。他本也不舍得自家刚生过孩子的金贵贵君出来玩还饿肚子，于是眼下便成了五个人围着顾容轩一个人用早膳的滑稽局面。

顾容轩见林昭辉没怪自己，顿时挺起胸来，一点儿也不愧疚了，众目睽睽之下吃得很香。

“不过……陛下真等了两个时辰？”顾容轩抬眼看向林昭辉。

刚才他信了，可想到那话是楚清说的，他突然又忍不住怀疑起真实性来。

林昭辉迟疑一瞬，意有所指地含糊道：“若算上醒来却没起身的时间，差不多吧？”

沈彬羽端坐着喝茶，无言地清了清嗓子，瞥了林昭辉一眼。

林昭辉忙给了他一个“好好这就不提了”的眼神。

“原来陛下也在床上赖着，不是只有我一个不想起啊。”顾容轩了然地哼道。

南荣云和夏瑞互相看了眼，只假装没懂。只有楚清见顾容轩独自搞不清楚状况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顾容轩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似的，正要追问，便听沈彬羽在一旁淡淡道：“等下去了猎场再聊吧。我们在这喝茶确实悠哉，可陆肖肃与刘总管劳碌准备了一早苦等着，这多不好。”

“唔，也是。等会儿到了那儿再问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趣事。”

这事儿就这么被混过去了，顾容轩眼下只顾着吃早膳，脑袋没怎么转，也没多想。

果然等到了猎场，看着哪怕是硕大的避暑山庄也见不到的广阔草地与鬃毛油亮的马儿们，他很快就把前言忘得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