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他就要宣布大选一事。也不知道到时候这里的哪位会不会又成为了他的新“亲戚”呢……?

酒过三巡,殿外开始奏乐表演。在这么多大臣面前林昭辉面对美酒佳肴都没了什么胃口,脑子里净想着沈彬羽他们三个的事,也不知道他们在后宫有没有好好吃东西,有没有撇开自己小聚一下……他就这么发着呆,熬过了这漫长的几个时辰。

热热闹闹的新年过后,“靖盛”年正式开始启用。

元宵节后,太后宣:靖盛一年,念新帝登基,后宫空虚,尚无子嗣,特缩减孝期进行大选。京城以及各地采选相貌端庄、身家清白、十七到二十三岁之间的未婚双儿进行初筛,于开春后陆续送入宫中复选。

新帝登基便开始采选这件事对大部分人来说属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真正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有两件。

一是皇帝竟只要双儿,不要女人!

这让许多等着把自家女儿送入宫中的人希望落空。虽然这半年来早有耳闻沈君后入宫以来一直圣宠不断,顾家的荣君也被捧在手心疼爱,但大部分人只当新帝更偏爱双儿一些,却没想到他对性别卡得如此极端……

唯独柳老将军悄悄松了口气。他老来得女,和夫人一向疼爱小闺女,知晓她不愿入宫,去年隐约听说陛下私下与太后闹着要纳柳鸢,皇命难违,两人在家愁得吃不下饭……

这下好了,陛下明说了不要女人,柳鸢此番算是“逃过一劫”。

第二件事,就是皇帝调整了采选的年龄范围。

那些等着将刚成年的幼子送去选秀的官员只能咬牙等着下一次。而那些本以为自家双儿超龄没了机会的,此时也再一次心思活络起来。

……

当朝兵部尚书,陆府宅中。

“……父亲,母亲。”

“哦,肃儿来了?快进来吧。”

屋中,兵部尚书陆州正在教导其幼子读书写字,父慈子孝、一派祥和。

他的继室陈夫人坐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推门进来的高大男儿,亲切地招呼着他的小名,让他坐到自己身旁来。

被她唤做“肃儿”的陆肖肃并非她的亲生孩子,而是陆州七年前逝去的正妻留下的长双。

陆肖肃被过继给陈夫人后两人一直相安无事。他沉默寡言,为人忠厚老实,踏实能干……待她一直尊敬有加。

若不是身为双儿却一直未嫁,且从小被陆家人被当做唯一的男子养大,陈夫人相信自己也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孩子。

可涉及到家业,一切便完全不同了。

陈夫人成为继室后不久就生下了“真正的”男孩。她大喜过望,然而暗示多次,陆肖肃却似乎没有放下担子去乖乖嫁人的意思,一如既往按照当年父母的要求,骑射武艺的练习日日不落,好像真的准备等到二十五岁,作为陆家的男人去参加武科举。

陈夫人早就心里急得冒火。陆肖肃要做双儿还是男人,可是间接决定了自己亲生儿子的地位!

陆州这个做父亲的这些年心里也纠结得很。他一点也没怀疑过陆肖肃的表现,若去科举,必定比大部分男子还要出色。但人的心都是偏的,娶了继室后得了聪慧的幼子,又日日被枕头风吹着,慢慢地,他也开始遗憾起自家有儿却无女一事。

这么一想,陆肖肃若是能去嫁个门户相当的大家族倒也不错。

“肃儿,你又去练剑了?一身汗味儿,没个双儿的样子。以后可怎么办那?母亲每天都发愁呢……”

陈夫人皱了皱鼻子,用埋怨的语气无奈地叹了口气。

“……稍后就去沐浴了。因为听说父亲和母亲有事找我,才来得急了些。”陆肖肃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他坐在一旁,高大的身子显得有些拘谨。

今日他身着玄色窄袖袍,腰间革带,一双黑靴,显然是刚练武回来。

“你猜,今天父亲母亲找你来有何事?”陈夫人神秘兮兮地笑着问他。

陆肖肃愣了一下,半晌摇摇头:“不知。”

跟个木头似的……!陈夫人心里憋气,心道就算将他当双儿往外嫁,估计哪家都不愿意要这么个木讷无趣的男人。让其去选秀,皇上哪儿看得上他啊!

但陆州对这个大儿子的态度依旧举棋不定,怕是只有嫁入皇家才对其有足够的吸引力……陈夫人想到早些时候和陆州商量好的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幼子,努力摆出和气的笑容来:“肃儿,新帝登基,即将大选,且明说了只要双儿……你明白吗?这可是你与咱们陆家的大好机会啊。”

陆肖肃微微睁大眼,不解道:“大选?可我已经二十三……”

“这不巧了吗!新帝不喜年幼的双儿,将年龄范围改为十七到二十三岁,母亲一听,可不就想到你了?我与你父亲商量了一番,决定明日便帮你递画像名字上去。你都不必参与初筛,直接便可入宫复试了。”

陆肖肃嘴唇动了动,表情有些迷惘。半晌,他转头看向陆州:“父亲……父亲您也希望我去选秀吗?”

陆州心中稍有愧疚,但心意已决,没回头看他,抱着幼子“嗯”了一声:“若是能做上皇上的妃嫔,也算是光宗耀祖。家中的事你就不必操心了。”

“……好。我明白了。”

陆肖肃点了点头。

他何尝不懂夫人的意思?只是他一向孝顺,既然父亲都这么说,那他便听他们的罢。

陈夫人顿时眉开眼笑,像待亲生儿子那般拉着他的手说起话来。

陆肖肃垂首应着,心中却想:他的外貌太过硬朗,和如今受宠的礼部尚书之子他们相比又无才情,怕是去了也会无功而返。到时候家中的人想必都会对自己很失望吧。

……

宿州知府中。日更婆>海废

“老爷啊,您当真要让清儿去选秀……?”

“什么叫我让他去?京中的旨意,写得明明白白,都要参加的!怎么就变成我的意思了?”

“妾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清儿他从小就体弱多病,连远门都没出过啊……!若是您说明一番,想必京中也不会硬要他一个病秧子去宫里。京城路途那般遥远,不论选不选得上,来回这么一折腾,清儿怕不是要去了半条命……”

赵姨娘泪眼婆娑,她就这么一个孩子。过继给正室抚养后,平日见一面都难,天天念着想着,结果今天老爷难得叫她来见,带来的消息却有如晴天霹雳。

“哪有那么严重?上次那个药效果不错,他再喝上些日子指不定就好了。哎,皇上不选女子,府上又没有其他适龄双儿……若非如此,还轮不到他呢。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宿州知府不耐烦地挥挥袖子,此事就这么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