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他太过大意了。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没人再在桌边作话,只剩被风微微吹动的窗内不断传出了压抑隐忍的呻吟声。

不久后还听得屋内传出了“啪嗒”一声,大约是毛笔滚落摔在地上的声响吧。

院中扫雪的宫人远远瞧见了那扇窗正呼呼被吹动,里头却不见人影,不免有些担忧皇帝和公子是否午后小歇睡下,忘了关窗。

这可是要着凉的呀……

宫人正欲走近两步替他们从外轻轻掩上,却见那窗檐上突然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漂亮手掌,关节用力到发红地死死扣在红木窗框上。

“啊……嗯……”

仅从那五根手指的用力程度便能看得出其主人正经历怎样刻骨销魂的快意。

很快另一只同样白皙但更纤长的手掌就覆了上来,五指根根插入,从手背的方向反着与其十指相扣,暧昧又强硬地让底下那只手软着松开了窗框。

“……哈、嗯……!”

“唔……嗯嗯……”

宫人听见了隐隐约约的轻吟,他顿时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匆匆往反方向安静地快步挪动。

他若真见了皇上与君后的活春宫,怕不是要掉脑袋啊……!

之后那窗户迟迟没有合上。本该去扫雪的宫人抓着扫帚脸蛋通红地远远把守着,没让任何人靠近。直到午后未时屋里传了水和膳食,他这才松了一大口气,继续自己分内的工作。

此时回想起上午的事儿,连打三个喷嚏的林昭辉讪笑了一下。

“这不是面对我家风情万种的君后,情难自禁么。”

“……净会胡说。关下窗又不难。”

沈彬羽轻声抱怨道。但他也只是轻轻揭过,默许了林昭辉的胡闹,很快就又关心起他家夫君的身子:“还是叫太医来瞧瞧吧?”

“我感觉不像风寒,但保险起见还是宣太医吧。我可不想传染了你与孩子们。若是真病了,我今日就去西阁自个儿睡去。”

林昭辉言语态度诚恳,一双眼睛盯着沈彬羽看得目不转睛,惯吃他这套的沈彬羽立刻败下阵来,心疼不已道:“说到底也怪我大意,没能叮嘱夫君注意身体。等会儿不论御医诊断如何,我都叫后厨送碗姜汤来。”

“嗯……”

林昭辉其实不太喜欢姜味儿,但是他家彬羽的一片心意不容置疑,他咬着牙还是点头应下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林昭辉刚苦着脸咽下那碗火辣的热姜汤,御医就急匆匆赶来了,一阵轮番把脉后一张张提心吊胆的老脸全都舒缓下来,松了口气道:“皇上龙体无恙。”

林昭辉顿时有些郁闷,感觉自己刚刚的姜汤白喝了。

“不过用些姜汤也好,冬春交替之时正是容易生病的时期,沈君后思虑周全,可见对陛下关爱之心。”太医恭恭敬敬地鞠躬沉声道。

这话林昭辉爱听,见沈彬羽红着耳根秉着脸轻轻点头示意太医们可以退下,他顿时觉得口中残留的姜味儿也没那么重了。

“珩桢回屋睡下了?”

“是啊,已睡熟了。最近外面雪地路滑,夏瑞不怎么带安念来,清睿没了玩伴觉得无趣,就总逗弄珩桢。”沈彬羽无奈地笑了笑,但话语中尽是藏不住的对孩子们的爱意。

“清睿也是机灵。知道安念是别人的孩子,总是分外客气照顾些,对着自己的亲弟弟下手可一点儿也不留情了。”

林昭辉一想到对安念和毅兴多有照顾的清睿偏爱捏着珩桢的脸蛋弹弄不停,就忍不住偷笑。

彬羽肯定一直是个关爱弟妹的好兄长、好榜样。如此看来他们家清睿懂事外表下偶尔流露出的那一点点的调皮许是随了自己吧?

……还好,随得不多。林昭辉在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太医说林昭辉无事,但沈彬羽还是忍不住给他又披了一件外袍搭在肩上。

“奇了怪了,现在又不打了。莫非是之前我这儿有什么小绒毛或灰尘,引得你鼻子泛痒了?不应当啊……”

“开玩笑。就算我龙床上有灰,你这儿都不会有一粒灰。”

林昭辉知道沈彬羽有多爱干净,拍拍他的手让其莫要太担心,又张口开玩笑道:“许是有人念叨我呢?”

沈彬羽并未当真。宫里哪个不是天天念着昭辉,可以前也没见他连着打许多喷嚏。

他还未作答,却听有内侍在外头禀告长春宫康昭仪有话带给陛下,不知是否方便。

“楚清?我记得他母亲刚走,怎么了,莫非是身子又不适了?”沈彬羽向来关照楚清的身体,比林昭辉还先担心上了。

林昭辉抬声,唤小太监进来说话。

“康昭仪怎么了?”林昭辉立刻问他。

小太监快速看了眼沈彬羽,不太好意思道:“也、也不是急事。只说长春宫备了礼,想犒劳陛下。”

林昭辉失笑:“犒劳我?这么主动犒劳我?搞不好其实是犒劳他吧!”

沈彬羽一阵无语:“这还没出冬呢,他又忘了自己身子不好了……真是拿他没法子。”

他后腰还有些酸楚。被林昭辉按着从后头压在窗檐下一上午,他一直塌着腰肢,跪久的膝盖也咯得有些红了,想到这儿沈彬羽耳根又是一热,无比大度道:“陛下还是快去瞧瞧吧。”

“唔。可今日我已准备……”

还未等林昭辉作答,只听小太监紧张得嗓子抬高了八度道:“陛下恕罪,奴才话没说清楚。康昭仪不是邀陛下立刻过去的意思。公子说……呃,公子是说……”

沈彬羽沉声道:“在皇上面前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利落些说话。”

林昭辉顿时心痒痒起来。他就喜欢自家君后偶尔威严起来的正经人模样。可惜沈彬羽在自己面前总是温柔贤淑得很,这幅姿态因为少见更显得诱人。

小太监被训了一句,立刻战战兢兢谢罪道:“君后恕罪!奴才说就是……康昭仪原话是说,今日陛下一直在君后宫中,虽还不到夜里,但肯定已欢快过几回了。他这回悉心准备了许多,要陛下……要陛下务必休息好了,改日全盛状态再去长春宫。”

他说完后臊得脸连着脖子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