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洛虞看着眼前的信封,10镑,她家一个月的生活也就这个数,可云少爷却让她拿着叫车。她叫一次人力车也才5泰铢,这10镑对于云少爷和月小姐来说,不值一提,还买不到他们客厅水晶吊灯上面的一串珠子。但对于她来说????云少爷瞪着他,鬼知道你要王什么。
阿丽亚一曲舞罢,罗二公子抬手鼓掌,见阿丽亚去换衣服罗二公子的注意力又回来了。举起杯,旁边举着天鹅颈醒酒具,手上搭着白毛巾的侍者立即上前给他倒酒。
见他注意力集中了,苏时越便发起邀请:“罗二,云二约咱们过几天去清迈打猎。”
云开但笑不语,只用眼神谴责他,你要不要脸?
听见要去打猎罗二公子来了兴趣,欣然道:“去呀!再把凯文和刘家那几个叫上,人多热闹。”
阿丽亚套了件丝绒的长睡袍出来,笑脸盈盈地坐在苏时越沙发扶手上,身子微斜倚在靠背上,拢在胸前的长发垂在苏时越的肩上。借着撩头发她双手顺势搭在苏时越的肩上,冲他娇笑道:“苏少爷还在新婚就过来捧场,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呀!”
苏时越对她的亲昵和调笑不以为意,拍拍他搭在自己肩上的青葱玉指,扬眉笑道:“今晚可不是我想来,是罗二公子想你了,你还不快去敬他一杯。”
阿丽亚满心不愿,可她知道今天在场的三人她一个都得罪不起,腰扭得妖娆万千的朝罗二公子走去。
阿丽亚以前也是贵族家的女儿还曾去美国留学,为父亲牵扯进皇室和总理的博弈做了炮灰,一个落魄的贵族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想维持体面的生活,只能把美国风月场上的那一套搬到暹罗,自己下海弄了个销金窟。有美貌、有学识,档次高了那些勾栏瓦肆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上她贵族的身份,猎奇的男人很是舍得一掷千金,苏时越也是如此。
看着阿丽亚和罗二公子调笑,他眯着眼睛想,钟洛虞要是个知情识趣的那总归有她的好日子过;她要是不识趣,他有的是手段让她跌进泥潭里。当年高傲如阿丽亚不也被现实逼得一双玉臂千人枕,钟洛虞一家如同难民一样,根本费不了什么力气就能让她全家生不如死。
8
第二天钟洛虞起了个大早,把今天准备要教授的课程列了个提纲。顺手还拿了本法文诗集,想着要是今天月小姐还不不乐意学拉着她东拉西扯的话,就给她念念诗,灌耳音也要给她灌进去一些。
头一晚的雨下得实在大,大门口种的几株鸡蛋花被打得七零八落,掉了一地的白色花朵。水汽混着青草的味道冲入鼻腔里,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早餐的桌上钟老爷继续捏着一张报纸一言不发,钟太太一边让二姨娘给钟洛虞舀粥一边叮嘱她,“你今天穿这件白色乔其纱连衣裙要配白皮鞋才好看,不要又图方便穿黑皮鞋。”
钟洛虞睃了一眼到大门那些养护不好的走道上,遍布坑坑洼洼的积水。外面的路恐怕比这还糟糕,还让她穿那双打脚的鞋?大清早也不想生个气,“昨晚下了一夜雨,地上污糟得很,小羊皮又沾不得水。”
钟太太心想也是,遂不再坚持,但口中还是喃喃自语道:“还是要重新给你买双白色的牛皮皮鞋,你的衣服都是白色和粉色,搭白色的皮鞋最好看。”
出了门,钟洛虞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绕过巷子里那些积了雨水的泥坑,到了马路边喊了辆人力车去云公馆。
按了门铃,佣人来给她开门,伸手想接过她挎在手上的布包。她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里面装着要给小姐上课用的教材。”
佣人听了作罢,引着她进了客厅。进门不见月小姐,但餐厅却传来云少爷的声音。
“早饭不吃,待会是不是又想背着我偷吃蛋糕和巧克力?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再敢跟我说牙疼,牙医诊所也不用去了,我直接拿钳子亲手给你拔了。”话语虽温柔,但里面的警告明明白白。
月小姐却不怵他,笑嘻嘻道:“我也想好好吃早饭呀,可这不是没胃口么。”
云少爷气笑了:“没胃口,不是你昨天说今天要吃牛肉面么?给你做了你又说没胃口,你的胃口怎么跟怀了孩子的妇人似的,说变就变。”
月小姐语气无辜道:“我昨天忘记说了,我想吃的是清汤牛肉面,可今早给我做的是红烧牛肉面。”
听到这,在客厅沙发上的钟洛虞也不禁露出微笑,还真是个孩子呀!吃顿早饭还得这么哄着。
佣人进餐厅禀告钟小姐来了,云少爷推开面前的面碗拿餐巾擦了擦嘴,起身时警告道:“给你土分钟的时间赶紧吃完出来上课,超过一秒我就进来亲自喂你。”
月小姐对着他的背影皱皱鼻子,端起面碗吃得喷香。
见云少爷出来,钟洛虞连忙起身打招呼:“云先生!”
云少爷和颜悦色得示意让她请坐,他今天穿了一件泰丝对襟上衣,下面系了条泰国男人经常穿的隆基,不象是要出门的样子。吩咐佣人上茶后,他从衣袋中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在茶几上推到钟洛虞面前:“这是这个月预付的薪水,阿月说你家离这里挺远的,你一个女孩子坐电车龙蛇混杂的也不好。给你多加了10镑的车钱,叫个出租车,安全一些。”
钟洛虞看着眼前的信封,10镑,她家一个月的生活也就这个数,可云少爷却让她拿着叫车。她叫一次人力车也才5泰铢,这10镑对于云少爷和月小姐来说,不值一提,还买不到他们客厅水晶吊灯上面的一串珠子。但对于她来说????能做很多事了,可她却不想要。
云小姐不想学法文是显而易见的,她没办法保证能教会她。不是她清高,而是这多出来的10镑她拿着实在有愧。
她想了下拒绝道:“谢谢您的好意,但先前说好多少就是多少吧!你们也不用为我的交通费心,我坐人力车也花不了多少钱,也是很安全的。”
佣人奉上茶,云少爷捏着茶杯微笑道:“这是阿月的一点心意,她很喜欢你,你不用觉得有负担。”
钟洛虞还想婉拒,吃完早饭的月小姐出来了。和钟洛虞打了招呼后从后面搂住云少爷的脖子,脑袋搭在他的肩上撒娇:“我乖乖吃完早饭了,作为奖励,你今天不能出门要在家陪我。”
云少爷拍拍她的脑袋无可奈何地笑骂道:“粘人精。”
说话间佣人又来报苏少爷来了。月小姐松了手站直了身体,眼睛眨巴两下稀奇道:“这两天家里真是热闹啊!林少爷、苏少爷轮流着来串门。”
话音才落苏时越便进了客厅,正好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他笑着问:“小阿月说我什么坏话呢?”
月小姐背着手朝他笑得狡黠:“说你没礼貌,来串门空着手来,林少爷昨天来还提了个巧克力蛋糕呢!”
钟洛虞先前听见苏时越这个名字只觉得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等见到人才想起这就是那个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新郎。
说他是朵鲜花还真不是夸张,合体的咖啡色羊毛西装,用头油和发蜡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清澈、明亮的眼睛,精致的面孔和修长、性感的体态,无不表明这是一个翩翩地美男子。
苏时越但笑不语,目光转向钟洛虞问道:“这位漂亮的小姐就是小阿月的法文老师吧?”他向钟洛虞伸出手,“你好,鄙人苏时越。”
钟洛虞也伸出手,“苏先生,你好。”两手相握。待钟洛虞想收回手时,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掌却瞬间收紧。她抬眼看他,他的眼睛也看着她。
眼中的侵略和企图明明白白。
9
这样的眼神钟洛虞见识过太多了,转眼便置之脑后。月小姐果然如她想的一般,一听见上课就让佣人上点心,活像是要开茶话会。
钟洛虞拿出那本准备好的诗集淡淡笑道:“你吃你的,我给你读两首诗吧!”
诗我也没什么兴趣,月小姐眼珠一转,“钟小姐,你在越南念书功课好么?”
钟洛虞以为月小姐是怀疑自己的法文水平,“顶尖算不上,但在班里还是算排的上号的。”
月小姐叹了口气:“你们怎么都那么好学呀!我以前在家书念得普普通通,只要过得去就行。”叹完气又好奇的看向钟洛虞:“你在暹罗有同学、朋友么?平日里怎么消遣?”
钟洛虞摇头:“我们一家是来投靠我表姨妈的,那来的同学、朋友。我不大会说暹罗话,平日里也就是找我表姐说说话或者在家看看书。”
钟小姐捏着块点心又叹了口气:“跟我刚到阿云家时一样,我孤身一人又不会说傣讷话,吃了很多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