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序:“晚上好。”

监狱长对?着上面的昵称愣住了?,他迟疑地、犹豫不定地眨着眼睛,仿佛看见了?难以理解的内容,好比人类看见了?安装滚轮后在马路上飙车的飞机,狱卒同样愣住,他们何时在自家长官脸上看见这种迷惑茫然的表情。

但是很快,监狱长就收敛好神色,重新恢复成镇定自若的模样,他将聊天内容从头翻到尾,季序也默契地没打扰。

当看到季序指导司机溜进办公室的时候,监狱长挑了?挑眉,也没说原来是你之类的后话?,在知道季序存在后,他就对?前几?天隐约有了?猜测。

将全部信息浏览完,确认囚犯们每次执行?计划时潜伏其中还不自知的影子就是司机,他才准备放下通讯器。

季序打断了?他的动作:“看完了??看完那就留他一命,等他出狱后再死也不迟。”

监狱长:……

他近乎惊奇地,一字一句地问:“你在对?着我,这座监狱的负责人,商讨你的劫狱计划?”

“开公司的总要跟人才市场和供应商拉近关系,我也不例外。而且”

季序稍微停顿,接着挑剔地说:“客户死在你手里会拉低我的评分率,虽然打分平台由我提供,但我在乎这个,非常在乎!来做个交易吧,长官,我为你提供新的乐趣,我也知道你不在乎他到底死在监狱门口?还是焚尸炉里。”

监狱长没再回话?,而是收起通讯器:“c的性格比我想象中有趣。”

司机嘴唇抖了?抖,自从监狱长浏览聊天记录后,他就面如土灰,恐怕会以为监狱长用里面的内容置他于?死地。

这让监狱长想起为了?他而跟自己讨价还价的季序,不免升起一阵古怪,诚然季序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但他的个性难以遮掩,季序是不同于?犯罪分子、更不同于?正常人的交界线,他将正常社会的作风习惯带进畸形的世界里,并活出独属于?他的特点,那是跟全世界格格不入却?又交融包容的特性。

思及此,监狱长强迫司机抬起头直视自己,看着司机浑浑噩噩的双眼,他恶劣地凌迟他的精神,“真好笑,让我跟你讲讲,你这几?天都忽略了?什么好处,在每一条可以选择的岔路口?,c都会询问你是否愿意帮点小忙,他会为你重新设定计划,但你从始至终都在坚定地在拒绝,还寄希望于?他能实现?诺言。”

当然,季序现?在也在做,但监狱长明显不会告诉他真相,无?论炸弹还是季序的交易条件。

司机颓败地跌坐在地上,监狱长摆摆手,示意来人把他拖一边去,别打扰自己聊天的心情,远处升起的烟雾已经消失了?大半,在他们轰炸食堂和谈话?的半小时里,乒乓球碎片和失火的问题都控制住了?,然而犯人依旧没抓到,季序仍然在指挥他们。

监狱长转身对?季序说:“现?在才是属于?我们单独对?话?的时间?,c,或许你更愿意给?我一个人类的称呼,而不是什么随机字母,以及,我不喜欢有人跟我谈话?时三心二意,哪怕是你。”

季序不为所动:“挑衅和表态对?我没用,倒是你,长官,你恐吓完他了??希望他被敲打后能学会老实点,如你所见,跟他聊天一直让我很头疼,哪怕对?我来说,时刻安慰人也是个不小的挑战,尤其是他并非我属意的下属。”

第57章 劫狱模拟器 偷梁换柱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界的暴乱逐渐被武力?强行压制,零星枪响和呵斥声在消失。

太安静了,安静到世界被分成两卷录像带, 其中一幕刚刚结束, 就被导演换上另一部寂然无声的默片。

姜怡从停尸间出来, 推着车,她靠在墙上, 走廊灯光被不知名暴徒打碎,不远处倒着昏迷中的倒霉狱卒,为了掩盖跼蹐不安的心绪,她拿出联络器。

没等联系上跟尸体身?形相?似的同伙,姜怡先看见季序提供的计划。

是七分钟前发?过来的。

她脸上划过愕然和讶异,他们这几个都明白, 联络器无法振动提醒,这让季序养成了卡点的习惯,反正提前联络也没人看见……

但?现在居然变了, 他似乎无暇顾及,分身?乏术。

这种?想法让姜怡心情?非常复杂, 哪怕是刻不容缓的现在,她依然升起?一股无关紧要的微妙情?绪, 仿佛卫年描述的季序忽然鲜活起?来, 他依然是个人类,会?觉得?棘手, 遇见需要专心应对的敌人也没办法分心。

但?这没让姜怡失落, 只有意识到季序跟人类毫无区别,她才能感觉到某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明白他短短四天?的行动有多利落、简洁、毫不拖泥带水, 仿

佛重新站在手术台前,但?姜怡这次是旁观者,亲眼看见一场由?他人主导的精妙绝伦的手术在自己眼前进行。

她不自觉露出笑容,短暂地扔下推车, 走到昏倒的狱卒旁边,先将墙角爆炸产生的黑灰抹在脸上,然后用力?握着枪,对准墙壁清空弹夹,接着脱掉他的外衣,转身?回到停尸房。

……

……

十分钟后,手术车骨碌碌地在地板上滚动,光滑的地板映照出一道开门?的倒影,医生闻声戒备地起?身?,现在外面太乱了,他们早早地封锁好大门?,一步不肯出去,自然也没人进来打扰。

开门?的那位狱卒收好钥匙,推着裹尸袋进来。

冷空气从狱卒身?边灌进来,硝烟味扑面而来,她带着刚镇压完暴乱的狼狈,沙哑开口:“这具尸体需要一场拆弹手术,谁来?等下有人要见他。”

这个时候……?

过于巧合的时间段推来了并不紧急的患者,让人不得?不多想。

医生们互相?对视,有一位中年人从中出列,他路上捡起?擦手巾,拧开水龙头,将毛巾放到水流底下,他示意狱卒拉开裹尸袋,瞧见狱卒因过度开枪而红肿的手腕虎口,心脏稍微放下几分。

尸体看不清脸,凝固的血痂覆盖住五官,拉链停在胸口位置,露出一具沾染着停尸房冷气的尸体。

医生走过去,用湿手巾简单擦拭尸体的脏污,同时隐晦地打量着靠墙休息的狱卒。

她低头揉着手腕,手法颇有经验,除非以前也是了解过这方面的人,否则就是经常开枪的专业人士了。

尸体脸上的血痂被清理干净,露出一张既视感熟悉的脸,医生没想起?来是谁,但?的确是狱里的囚犯,他干脆用手撑开眼皮观察,两只瞳孔无神的扩散着,在天?花板灯光照射下无任何反应,头骨碎裂严重,医生扒拉着脑袋,头也不抬地随口问?:“明早是谁要见它?”

狱卒似乎一整晚都在忙碌,说话声带着鼻音和沙哑:“一个客人,刚才向?监狱长申请了探视,务必要在进焚化炉前在看它一眼。”

医生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刚落下来的石头再次升起?来。

跟一般人猜想中的不同,他们其实极少做拆弹手术,因为家属看望尸体的地点就在监狱内部,自然不会?担心信号的问?题导致遗容有损特指心脏炸开的大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