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就是现在,季序续起未完的?话题:“那个铲勺,我猜是凶手拿起来的?,明明碗盆汤勺就在旁边,他却拿起了做饭工具,我知道部分厨师有顺手盛起一小块菜品观察成色的?习惯……算了,现在在餐厅,剩下略过。”

聂庄已?经不习惯笑了,他表情怪异,季序却明白他是真的?笑了出来,下意识反思自己说话哪里奇怪, 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想不明白。

他若无其事?道:“第四个是凶手的?脚印,他过来时的?路就印在草地上,管理局肯定总结出来了,根据印长和步伐间距以及使力角度判断厨师,中年男性,身高?187体重86kg左右,体力极佳,有一定打斗知识。”

聂庄似哭似笑,悲不自胜:“难怪、难怪他左手力气大?。”

厨师要用惯用手炒菜放调料,剩下的?那只才负责操纵炒锅,练出颇为怪异的?力气。凶手不怕热,因为他经常待在火边,火和刀是他擅长的?工具,怎么?让刀在肉里切割更?是他得心应手的?技能。

服务员进来了,对房间里一哭一坐两个人摸不到头?脑,他上完菜飞快跑了,不忘关门。房间再次安静下来,袅袅升起的?热雾模糊了他的?眼,记忆也?回到那一天,渐渐地,聂庄压不住心里喷涌而出的?某种冲动,他仿佛重获新生,脸色充血泛红,开始热切地期盼着用同样手段报复回去。

这种期待让他心生恐惧,不寒而栗。

季序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要怕。”

他轻声说:“激情的?声音胜过理智的?声音,聂庄,把它当做你的?动力,愤怒是一种灵魂的?冲动。现在,我要问你,你有没有记得我刚进餐厅时跟服务员的?对话。”

聂庄当然记得,他以为季序不过随口闲聊,没想到在这里等着。

他舔了舔嘴唇,双眼明亮,心跳如雷地剥丝抽茧:“餐厅十?点下班,十?点二十?六凶手闯进我家。住院那几天,管理局告诉过我没发现可?疑车辆,也?就是说凶手是步行来的?,考虑到他需要一个地方换衣服,这代表,他家跟我家跟不超过二十?分钟距离。”

季序双手交叠撑着下巴,视线欣慰,故意问:“为什么?不是他把衣服带到后厨。”

聂庄愣了半秒,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仔细思索后认真回答:“我跟他打斗时没闻到油烟味。”

季序笑了一下,这次更?明显了,那笑容带着由衷的?恭喜和祝贺,他从袖口里滑出那柄匕首,静静地推过去:“这是你的?礼物,祝你重获新生。”

……

聂庄离开了,季序最后自己吃的?饭,他坐在这里筛选市民?资料,作为教?主?,如果聂庄拿着吸铁石,也?没办法迟迟在大?海捞到那根针,他总要再帮自己的?信徒最后一把。

信息筛选出来,季序设定成三天后自动发出的?邮件,若聂庄能成功,他便取消发送然后把邮件扔进垃圾箱里,聂庄也?永远不知道暗中依然有人在关注他的?困难。

季序靠在椅背上,思绪飘远。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固发来消息。

“林局长知道聂庄重新出现了,需要教?会帮他遮掩踪迹吗?”

季序总算回神,王固趁着林木青联系其他警员时才抽出几分钟时间给他发的?消息,时间紧迫,季序回复很快:“帮他一把。晚上用餐时间我去休息室等你,事?发突然,林木青绝对会怀疑有教?会插手,尽量把他盘问的?时间拖到晚上,等我回去。”

第39章 邪敎模拟器 仿佛一个朝圣的信徒

当?天晚上, 季序沿着原路回到休息室,不出十分钟王固走进来,季序调整脸上的面具, 同?时询问王固, “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 林局长哪怕怀疑聂庄失踪又出现跟教会有关,也不会冒昧来问。”王固说的同?时帮老板整理衣角折痕, 他知道?季序指定?自己来伪装的原因是他熟悉林木青的性格,回答起来自然流畅极了,“我?给他看了教会亟待处理的工作,告诉他等我?忙完再详谈,他同?意了。”

季序闻言笑了笑,变声器将他低下去的声线转化成一道?意味深长的电子音, “林局长一向比较体?贴。”

他走出休息室,王固留在原地拉开地板上的暗门离开,在季序背后, 回到原位的书架里塞得满满当?当?,加张纸片都困难, 避免了有书在转移过程中惯性倒下去,如果有人好奇抽出一本, 也能发现书页被?翻阅过后的氧化痕迹。

季序决不允许小事暴露他想隐藏的秘密。

隔了不知多久, 林木青也进来了,他果然没注意几?乎成为?全老板标配的书架, 一略而过, 自然地询问季序:“百祷教会近期遇到了什?么吗?”

而季序用反问应对试探:“你想问什?么。”

他依然习惯将心知肚明的问题平叙出来,所幸上个模拟器季序带走面具,安西亚也不会跳出来告诉林木青以前的故事。林木青疑惑不出半秒, 便将细微差异划归为?变声器,他按季序想的那般说道?:“你们的人越来越少了。”

季序做出倾听的姿势,在一场无法压倒性掌控主动权的交谈中,话多的人往往处于下风,不停解释和阐述看法,容易被?另一个人牵着鼻子走。

林木青当?然知道?这点,话落停顿了好几?秒,他暂时不想撕破脸。

判断善恶是人类永恒的话题,但对于见识过风浪的林木青而言,坏的彻底和好的纯粹都容易解决,唯一恼人的是,如果有人自成一套价值观、并且与?数百人的衣食住行息息相关呢?

林木青的做法是拉个椅子坐下,装作没发现,冷淡地说:“表面上看,百祷教会的两栋楼人来人往、繁华如旧。但我?见过他们失落的样子,去问的答案如出一辙,教会在逐渐踢走以前的教徒。你付出资金让他们创立公司, 却只持有微不足道?的股份;你让他们寻找新的工作,再将原本的工作外包给他们,他们领同?样的工资做同?样的事,但某些事已?经改变了,这群人不再是教会的信徒。”

季序不为?所动地微笑看他,“这可是件好事。”

同?样是盘根错节地与?上百户居民?身家相连,直接和间接也有区别。如果管理局想做点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他们可以查封教会,稳定?居民?的情绪或许会困难,但可以慢慢做,就算缺少信仰的支柱,他们人生?已?经有了盼头,互相帮扶着也可以慢慢走出来。

“我?奇怪的点就在这。”林木青定?定?地看季序,看模样才二十几?的青年游刃有余坐在办公桌对面,其思维之缜密,心性之坚定?,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百祷。”

季序闻言笑了笑,“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我?以前一直在帮他们,以后自然也会。林局长,你我?都明白一件事,跟教会扯上关系不是个好预兆,不仅是因为?管理局的存在,更?因为?没人应该将身心永远奉献给另一个人。”

林木青“嗯”了一声,他抛出问题重新获得主动权,“那你又为?什?么创立教会?”

季序爽快回了:“他们需要?一个走出阴影的支柱,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季序从不否认自己习惯身处上位支配他人,倒不是他以前当?过老板,事实上季序在现实里前几?天刚交了论文上去,但他天生?独立进取心强盛,哪怕说话平易近人也改不掉本性,譬如看到技能二的空白处,他下意识闪过的第一念头是我?的教会当?然要?信仰我?。

林木青又一次用疑惑而奇怪的视线对准他,仿佛季序是个前所未闻的新奇生?物,在第一天来教会时他也是这个眼?神,树洞告诉季序,这是因为?林木青从未想过他是个正常人。

当?时季序心想:“在他眼?里我?是个神经病?”

树洞:“不,他觉得你应该神秘、冷漠、深不可测,而不是早八打卡按时浇花、放任教徒在广播室夹带私货。”

无所谓吧,季序将信将疑,反正树洞喜欢猜测人心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概是某种抚慰犬干不了本职工作的聊以慰藉的职业病。

现在也差不多,林木青收回视线,两人默契接着下一个话题,明里暗里的交锋几乎让人听不出来是在争夺话语权还是在套情报,季序等着他绕回来,林木青不失所望地问:“你们教会还剩多少人?聂庄是百祷教会的人吗?”

“十七个。”对于后一个问题,季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他,“为?什?么不去问问当?事人?我?听见你给管理局打电话,也看见你整理线索了,既然被?害者?现身,你应当?带着凶手去见他。”

“我?以为?我?在监视你。”林木青根本抽不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