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淳楣:……行吧,你开心就好。

不得不说,有了史进这个壮劳动力路

上属实轻松了不少,不光是能与张教头换着驾车,就连晚上守夜也出了大力,最终使得赵淳楣一伙儿行程颇快,才两天时间就进了孟州府外,想必再行几日就能进城了。

古代出远门颇为辛苦,即使是在车上,也疲倦得够呛,眼看到了中午,众人正打算停下休整,突然听见史大郎高声道:“前面有家酒店,咱们在这儿歇歇脚吧。”

赵淳楣听罢掀开车帘,只见不远处的土坡下有十来间草屋相连,溪边柳树上挂着块破旧的麻布,一个大大的“酒”字极为显眼。

“嚯,好家伙,在这种地方开酒肆,想来这店家也是个有门路的。”史进感叹一声,江湖好汉,没有不爱酒的,他因为身上盘缠用尽,已经好些日子没尝到酒味儿,如此倒是勾起馋虫来。

然而赵淳楣、闻焕章以及张教头却没有应和,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尽是疑惑。

在宋朝,想卖点酒可不容易,虽然现在的管制没有开国时期那般严格,但酒终究是样奢侈品。此地又不是官道,来往行人也不多,在这儿卖酒,真能挣到钱吗?

而其中赵淳楣更是燃起了个不太好的猜想。

但还未等她说话,史进已经跳下马车,跑过去朗声道:“酒家,出来招待客人了!”

没办法,余下的人也只能跟上。

没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个浓妆艳抹,膀大腰圆的中年女子,对着他们打量一番,见到赵淳楣之时眼前一亮,堆笑上前道:“客官要歇脚?本店有上好的酒肉,想吃点心,还有祖传的黄牛肉大馒头,包您吃得满意。”

果然……

赵淳楣一声长叹,落在水浒第一食人魔手里,今天怕又是有场硬仗要打了。

第19章

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过。

肥的做肉馅,瘦的去填河。

水浒里的狠人有许多,但狠到“母夜叉”孙二娘与“菜园子”张青这地步的,属实是不多见。

如此说不光因为他们干的是卖人肉包子这样的硬核买卖,更兼得这对夫妻还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相较于经常杀红眼收不住的李逵,贪财好色谋害性命的王英燕顺等,孙二娘跟张青行凶时一直情绪很稳定,见人就吃,不需要任何愤怒值与欲望,同类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群两脚羊,而人吃羊,天经地义。

收回思绪,赵淳楣冷眼看着殷勤忙前忙后的女子,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那边史进却已跟她搭上话来,“店家,你这儿都有什么好酒啊?”

孙二娘掩着嘴笑了笑,“地偏屋小,实在没那条件,要说酒只有一种,虽然浑了些,但实在香美得很,客官要是不介意,我这就给您拿去。”

“你倒实诚,”史大郎点头,之后豪气地挥手道:“来两壶白酒,十屉包子,外加五斤熟肉。”

“好嘞,”痛快地应了一声,孙二娘往后厨走去。

马上就能饱餐一顿,史进原本挺高兴,结果才坐下就感到下方谁踢了自己一脚,抬头看去,只见赵淳楣对着他做口型:看我脸色行事。

史进只莽撞,但却不笨,立刻反应过来这店怕是有问题,连忙以眼神示意。

待孙二娘端着酒菜上来,一行人假装吃了,之后在赵淳楣的带领下,纷纷装出一副天旋地转的样子,倒在桌面上不省人事。

孙二娘见此大笑,得意道:“好好好,又得了一批好肉,小二小三,快出来吧!”

说罢从后方跳出两个闲汉,两人先是打量了下不远处的马车,欣喜道:“看着像是个有油水的,东家,这几个糙汉做黄牛肉卖,三个小娘做水牛肉卖,至于这小白脸……”

孙二娘欢喜道:“如此细皮嫩肉的,自是要熬上一熬,到时候咱们一并分食了。”

闲汉们应下,靠近要去将众人抬到后院,然而才到跟前,突然,张老汉与史进睁开眼睛,抽出朴刀二话不说一刀一个,眼看就结果了贼人性命!

孙二娘整日做这些断子绝孙的生意,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在对方动手的一刹那就已暴起,她并未选择逃跑,而是直接冲赵淳楣等人冲来!反正跑也跑不掉,不若挟持一两个争取保住性命。

而因为她动作太快,那边刚抽出刀的两人尚未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行凶。

倒是赵淳楣,看着浑身悍匪气息的孙二娘,半点没慌乱,从身上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粉包,狠狠一扬。

“啊”被砸了个正着的女人捂着眼睛尖叫,空气中满是胡椒茱萸的辛辣味。

接着这个档口,史进迅速控制住了孙二娘,将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刚要动手,却听一男子道:“好汉饶命!”

紧接着一挑着扁担的中年男子小跑过来,对着史进长作揖道:“好汉息怒,敢问您尊姓大名。”

史进将名字报了上去,之后男人放下担子,诚恳道:“原来是‘九纹龙’史进兄弟,早就听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雄啊。”

接着又想去问其他几人,但却被心气不顺的史进打断,“有屁快放,再啰嗦送你俩一道见阎王!”

“是是是,”男子好脾气地应道,如果单看外表,真的很难想象这般老实忠厚之人乃杀人魔头。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在下姓张,单名一个青字,原本乃是附近光明寺的菜园子,因为些许口角杀了光明寺僧人后来到附近劫掠商户。一日碰到个老者,想要去抢、劫,几招下来却被对方制服。原来这人是山夜叉孙元,年轻时就是大山贼,看小的有前途,就招了我当上门女婿,还将本领传授与我。城中过不下去,我这才与浑家开了酒肆。”

“您别看我俩粗鲁,却一直立下“三不杀”规矩,一是不杀僧侣,二则不杀江湖上的行院伎女,最后嘛,则是各处犯罪流配之人。浑家不省事,若是我在此,见到您这般好汉,也定是以礼相待的!”

张青讲得情真意切,正义凛然,俨然一副有原则,有底线的好贼之相。

不得不说,许多混江湖的人真的很吃这一套,最起码史进听其说完,眼神已经开始迷茫,拿刀的手也不那么稳了。

赵淳楣见此不妙,连忙厉声道:“一派胡言,你不杀僧侣伎子不过是觉得他们走南闯北,万一将尔等名声散播出去惹人厌弃!至于流放犯人,这里常常有些武艺高强之辈,担心自己遇到硬茬子罢了。”

“我问你,僧人不能杀,百姓可是该杀?伎女不能杀,良家妇女可是该杀?犯人不能杀,侠义好汉可是该杀?你们作恶多端,手底下不知多少冤魂。我们刚才要不是多个心眼儿,现在已经成肉馅儿了!如今落到手上,还想着狡辩,留着你为祸人间才是罪过!”

说罢冲张老汉点头示意,张教头军旅出身,对张青的屁话嗤之以鼻,所以下手没有丝毫犹豫,刀影闪过,男子人头已然落地。

孙二娘见丈夫惨死,还想挣扎,然而史大郎却已被赵淳楣一番话喊醒,不再迟疑,也要了对方的命。

解决之后,少年有些羞愧地看向赵淳楣,“我刚才也不知怎么了,被这三言两语一蛊惑,脑袋就浆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