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符的气?质如修竹,看着刚正笔直,一旦对?上祈桑,嘴里说的却全都是些逢迎讨喜的话。
“我希望在?您走之前,能用一点痛,换取殿下对?我的印象深刻。”
商玺在?后面?听得火冒三?丈。
他觉得自己真是时?运不?济,无论在?哪,都能碰到一群狐狸精抢着勾引殿下。
幸好祈桑没?对?这句话做出任何特殊的表态,甚至还有心思点评。
“这听着不?像假话,假话都如此真,那真话呢,是什么?”
“真话……”阿符顿了顿,“我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
祈桑挑了挑眉,“什么意思?”
阿符露出了一个单纯的笑容,看起来没?有半点心机。
“我本没?想到殿下会?愿意听我编假话,只想好了真话该怎么说……所以我刚刚说的就是真话,没?有第?二套说辞了。”
商玺觉得自己悬在?腰侧的剑,突然很想自动拔出砍了阿符。
幸好他以惊人的意志力克制住了,否则这场饯别就该提前结束了。
“真话假话都被你说尽了。”
祈桑随手摘了几颗野果丢到商玺那,让对?方拿着。
“你如此能言善辩,阿符,一直在?凌云寺避居,倒是浪费你的才华了。”
月亮落下的速度很快,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便到了子夜。
好在?一池锦鲤发亮,四周倒不?显得的昏暗。
这里甚至算不?上是一个渡口,只有一个简陋的木桩用来栓船。
祈桑又摘下一颗野果,碾碎了丢在?水中,“我该走了。”
阿符忍不?住伸手抓住了祈桑的衣服。
“殿下,您走之前,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阿符摇着轮椅停在?湖边的石台上,祈桑总怀疑他会?掉进水中,忍不?住把他往后推了推。
“不?可以。”祈桑说,“我从来没?有满足过任何人的愿望。”
明明是拒绝的话语,却让阿符忍不?住弯起眼?笑了一下,“殿下,您在?关心我吗?”
祈桑没?有别扭,哼笑一声?:“我是怕你死在?我的面?前,算是我可怜你。”
“那您就再可怜可怜我吧。”阿符坐在?轮椅上,牵上了祈桑的手,“就把我当成已死之人一样,再怜悯我一下吧。”
商玺闭上眼?,在?两人身后用力握紧了拳头。
贱人,才认识殿下多久,就敢这么自作?聪明地?勾引殿下,殿下可不?会?轻易被你这种人……???
祈桑没?有像商玺想象中那样甩开阿符的手,反而微微俯下身,以一种包容的姿态凑近了对?方。
“一百年都等下来了,何必说这么晦气?的话。”祈桑拍拍阿符的脸,“活着吧,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阿符很少与祈桑有这么近的距离,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对?方深灰色的眼?睛。
商玺在?后面?恨得牙痒痒,不?断宽慰自己,刚刚那番话只是祈桑给阿符一个安慰。
阿符将自己腰上挂着的那个锦囊解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瓣洁白?但微微有些干瘪的花瓣。
“只剩下这一片花瓣了。”阿符说,“殿下能让它重?新变成一枝完整的花吗?”
祈桑接过这片花瓣,仔细端详片刻便有了结果:“这是我养的那株昙花吗?”
“对?。”阿符说,“我没?有办法像您一样,停住它的时?间,它枯萎了。”
商玺在?后面?咬牙切齿,因为无能狂怒,所以只能在?心里扎小人。
明明不?久之前,殿下和这个该死的镜妖还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如今却多了一种旁人都插不?进去的默契感?。
商玺只能安慰自己,殿下的确心善。
但是月神殿下的心善是有底线的,绝对?不?会?无条件纵容阿符的愿望。
若换在?其他情况下,只剩下一片花瓣是没?办法复原花枝的。
但这枝昙花有些特殊,祈桑曾经无微不?至地?照顾过它一个月。
祈桑的指尖泛起淡蓝色的灵力,花瓣慢慢扭曲几下,最?后延伸成一株盛放的昙花。
“您走的时?候,它就已经枯萎了。”阿符垂眸看着花,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怀念,“哪怕我成了镜妖,也没?办法让生灵死而复生。”
祈桑将昙花递给阿符,等对?方拿好以后,他又伸出手指在?昙花上面?轻轻点了点,一道灵力瞬间融了进去。
“此后,只要我灵力尚存一天,它就永远也不?会?枯萎了。”
原本只有一晚花期的昙花,从死到生,最?终拥有了永恒凝结的生命。
阿符其实并不?喜欢昙花,他什么花都不?喜欢。
如此执着于这株昙花,其实是在?执着当初一直照料这株昙花的人。
想到这里,阿符抬起头望着祈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