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年岁几何？听你的声音应当已经及冠，已娶妻了吗？”

【二十有八，未娶正妻。】

“怪不得你事事沉稳，原来大了我这么多！”杨窈若惊奇道，她现在的身体年岁方才十五，即便是在现代也才十七。而且因为陈女士的掌控欲，对她管得极严，唯一的好伙伴就是从小陪她到大的小熊娃娃。

“真可惜，梁吴之间隔得太远，要不然我就能瞧见你是何模样。”她仿佛找到了值得信任的盟友，语气里难掩亲近，“还是罢了，梁吴交战，连我在这个世界的阿兄都被抓走征兵，你想横跨江水道吴国怕也不易，还是性命要紧，待两国止戈，或许我们能有机会一见。”

她说着说着，便将自己哄好，“来日方长嘛！”

【嗯。】

他回答的简易，杨窈若却也不觉得生气。

又和他简单交换过一些信息后，早已被暗色笼罩的小村落彻底陷入沉寂，除了偶尔的鸡鸣，再听不见其他声响。他与杨窈若简单交流过彼此情形，交代过将迷药全收好后，便将目光落在了用几根木头隔出来的窗扉上。

【脱下一件单衣，浸水，置于窗前木桩。】

杨窈若疑惑不解，“这是要做什么？”

【与其引颈就戮，不如化为主动。】

【出去，迷晕他们，之后一切尽可由你摆布。】

杨窈若吓得脸都白了，指着自己，用极其不相信的语气，“我？我自己？”

她来回踱步，紧张得不行，使劲抓着手，“会被发现吧？被发现了怎么办？他们会打死我的，不不不，我不行，我不行的，我什么都做不好，我肯定不行！”

【等等。】

“啊？”杨窈若虽然精神高度紧张，但是她听到赵夙这么说，立刻安静下来，等着他的下文。

【有人。】他似乎正静下心听，随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杨窈若是没听到，但没关系，她懂得听取别人的意见，更不会执着自负，“那怎么办，我要做什么？东西！你送我的这些东西还没藏起来！”

【不慌，他们还未到。】

【先把身上的衣物脱了，其余的东西藏进你身后的草垛。】

“好！”杨窈若依言照做。

等东西藏好，她也听见了脚步声，不过，此时来人已经离得很近了。倘若她到现在方才去藏东西，肯定是来不及。她忍不住好奇，赵夙是否有身为系统的外挂？要不然怎么能做到耳力如此灵敏。

杨窈若没费神去问，而是自顾自的躺在地上，还不忘在脸上抹点黑灰，再憋住气撑了一会儿。等柴房的破门被推开时，她已经恢复成未吃过东西时奄奄一息的模样。

看着她装得有模有样，赵夙不由得一笑。

除了天资聪颖，她也很是机灵，可惜少了点胆气。

说来，他所能见不过杨窈若周围的方寸地，所能听的更是与她别无二致，但赵夙行军打仗，耳目灵敏，极为谨慎，故而即便是极小的动静也逃不过他的耳朵。为此，他曾数次死里逃生。

也正是他的眼力，叫那些人一踏进柴房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

“您请您请，小心脚下。”有意讨好的中年男声。

“嗯。”自持不屑的另一道女声，“咦，等会儿。”

那道女声突然变了声色，拔高音，大声指责，“就她这副要死的模样，你们也敢开口卖人，怎么？打量我刘婆子是纸糊的不成！”

第 3 章

卖人？！

躺在地上装死的杨窈若吓得心头狂喊，“赵夙！赵夙！”

【我在。】

“你不是说了背书、听你讲课，你就救我吗，现在他们要把我卖了。

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想当奴婢，现在就这么苦了。呜呜呜，你说好的，不能说话不算数。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我指定没活路了。”

【别急，先听完。】

总之，杨窈若是被吓坏了，脸更白了，身上还在打冷颤，看着更像是要死了的德行。

眼见那个语气颇为瞧不起人的刘婆子一副被气到要走的样子，旁边站着的一个胖女人连忙小跑到杨窈若的身边，拿起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摆就大力往杨窈若脸上搓，丝毫不顾忌她是否会疼。

杨窈若只觉得自己脸皮都快被擦掉一层。

胖女人谄媚道：“刘姐姐，你快瞧着，我这好侄女当真是个好货色，我们老老实实的庄户人，哪敢骗你呐。她身上没病没伤，就是饿得久了点，等喂点吃的，保管就活蹦乱跳。”

刘婆子本是懒得理会，可真瞧见了杨窈若的真容，眼里迅速闪过惊艳和震色。然而她多年功力早练就了一副不动声色的本事，越是中意的好货，越是不能显露。

只听刘婆子一哼，半耷拉着眼皮打量一眼便收回目光，轻飘飘道：“哦，倒算平头整脸。说说吧，什么价？”

胖女人看向先前讨好人的中年男人，男人伸出五根手指头，赔了个笑脸。

刘婆子点点头，神色尚可，“五贯钱，倒算公道。”

“不不。”男人急了，火急火燎解释，“五贯哪够，买个笨手笨脚的婢女都得十贯了，我说的是五十贯。”

“嗯？”刘婆子听了，险险跳脚，掰起指头就骂，“好你个杨壮，当是在梦里不成，养个侄女就想一步登天？五十贯，亏你喊得出来，她难不成是金子做的？”

中年男人牟足了劲要证实杨窈若值这个价，“我听闻坊里的花魁娘子都要一百金，凭我侄女的容色，怎就不值五十贯了？刘婆子，你也未必要把她卖去做婢女，只要值钱，卖去哪里都使得。”

眼前巴不得把杨窈若卖去火坑的，显然便是她的伯父，她身边的胖女人是伯娘，至于站在柴房门前面容白净，但举止畏缩的则是杨窈若的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