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脑海里没有守孝三年的观念,更没有亲人去世就该建个草庐在坟前哭三年的念头,真要是如此,吃什么喝什么,即便是奔丧,都要担忧公司是否批假。

“嗯……”她绞尽脑汁,最后由衷道:“我觉得你做的挺好的。光是哭着守孝有什么用,亲人血仇未耻,即便哭瞎双眼也无济于事。”

说到最后,杨窈若的眼里都多了两分悍勇血气,显然是想起了那日温慈县主对桓叔母的欺辱。

她将信收好,忽而郑重拱手,“愿君此行顺遂,扶摇直上九万里!”

桓及第也严肃起来,起身还礼。

此一别,便是不知何时再能相见了。

杨窈若离开桓家,她做事最喜拖延,唯独离别不喜欢黏黏糊糊的,那样只会让忐忑焦虑延长。

她走在乡间小道上,心想,这回算是分道扬镳了,心里多少有些沉重。

“赵夙,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总不会是觉得我方才说的不对吧?”杨窈若合理转移目标,叉着腰随时准备找他话里的漏洞,并 ???.?????.???整理 且敲诈好处。

但凡他说一句为人子必须守孝,她就……

嘿嘿~

然而,经过一阵沉默,他慢慢出声。

【话没错。】

“那什么错了?”她突然就敏锐起来,目光警惕,快能冒绿光了。

【礼错了。】

【女子左手在内,右手在外,你反了。】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叙述,免得被误会他在嘲笑。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在没人的小道上,传来某道气急败坏的怒吼声,惊起满树雀鸟。

“赵夙!!!都怪你,为什么不早说,啊啊啊啊啊!

我太丢人了,太丢人,呜呜!”

赵夙无奈扶额,也许自己不该照着主系统的任务教导她,《仪礼》也该提一提了。他正想着,任务列表里就添新的一个,正是教授《仪礼》的内容。

之后能把礼仪学得有多好,关现在的杨窈若什么事呢?

她夜里躺在床上都忍不住悲痛欲绝,一想起来就拿被褥蒙脸,心里喊赵夙的名字,严正控诉他!

直到睡着了,才有片刻安宁。

赵夙叫人把批阅好的奏章拿下去,明日就要出征,堆积的奏章必要处理完,近几日都在挤时辰看,好在悉数处理完了。他揉了揉胀痛的头,听惯了杨窈若的声音,她一安静,他倒是觉得不习惯了。想起她,赵夙就禁不住弯唇,夜间略冷的含元殿在昏黄烛火的照耀下,也都渐渐显得温煦起来。

风吹开了朱红的窗户,一旁服侍的宫人当即便想去合上,免得夜里风凉,惊扰了陛下。

然而赵夙抬起手,挥退了宫人,自顾自抬首。

殿内烛火通明,看不见星空,只有幽深夜色,可窗外的杏花树开得极好,冷风一吹忽忽飘进殿内,落到案上,赵夙伸出宽大手掌,其中一瓣就这么悄然落到其上。

皎洁的白在长了茧子的大手衬托下,显得极其可怜,似乎随时都能被吞噬殆尽。

“宫中的杏树都栽好了?”他轻描淡写,眉宇间却全是帝王威严。

宫人小心上前,“回禀陛下,全都栽好了。”

有谁敢违逆一个大权在握的青年帝王呢?他的吩咐,底下人必是战战兢兢尽力做到最好。

“嗯。”赵夙没再说什么。宫人则慢慢退到一侧,不敢叫陛下受到半点打搅。

赵夙并不会在意一个小小宫人,他想的是,等杨窈若到了建安,看见满宫的杏树,许会粲然一笑?

倘若可以,这些杏树也算功德圆满了。

他思索间,忽而又听见杨窈若在唤他,仔细一听,不由失笑。

她在说梦话呢。

她梦里喊的也都是什么,“赵夙”、“可恶”、“丢脸”的字眼。

尚未经事,才能将小小一件事记挂如此之久,连梦里都是。

当真可爱又可怜,怎能不叫人心折?

第 18 章

杨窈若第二日醒来后,就开始对着屋子转圈,盘算着她要带什么进县里,值钱但不方便带的东西她也要藏起来。对于伯娘的秉性,她自认为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她真要是去了县里,伯娘可不会顾忌,铁定要到她的屋子里搜刮的。

哼,她才不会让伯娘得逞。

其实那些东西她未必在乎,但是!给伯娘不可以!

怀着这样的心情,杨窈若充满斗志,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她都瞪大眼睛巡视过去,确保连根针都不留下给伯娘占便宜。

在把最后一个木箱都上了锁后,杨窈若拍了拍手上的灰,满意点头。

她的兄长成为有官身的武将一事,已经被藏不住话的伯娘给传了出去,这也成功让杨窈若不论在村子里做什么,都顺畅自如。

杨窈若一找里正,说自己要去县里住上几日,里正连要做什么都不问,双手奉上文书,还想让妻子把杨窈若留下用膳,她忙拒了,不过临走前送了她些布匹绢花,却怎么都推不掉。

要做的准备几乎都做好了,杨窈若也警示过伯父伯娘不许在自己离开后搬入原来的屋子,至于他们会不会听就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