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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窈若索性?不再进去,就这么站在营帐一侧遥遥观望。
因为日头太大,她眯了眯眼睛,抬手遮在眉心,好受了不少,侧头看?向?武英,询问道:“这几日,礼王世子可是颇受瞩目?”
杨窈若问的委婉,可其中深意略一思索便能意会,武英行事莽撞了些,但不是蠢笨之人,立即行礼凑近道:“陛下近日身体?有恙,命礼王世子领众宗室骑射,且时有赏赐,为随行众人之最。”
杨窈若听懂了,赵麓身为礼王世子,辈分小?,爵位也非最高,凭什么能得到这样?的厚待,只能是陛下对他另有所望。先前与他一起炙手可热的赵骁却不被陛下记得,这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吗?
但杨窈若感觉不对,赵夙可是绑定了主系统,而且看?着身强体?壮,再活个四五十年说?不定都?没问题,他没有必要这么早立储君,把权利外移,对他而言不过是平添麻烦。
所以,她觉得自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至于提醒赵麓?
没可能的。
个人有个人的运道,倘若赵麓能始终清明,会明白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聪明的人不必提醒,不聪明的人提醒了也没用。
随着锣鼓“噔”一声被敲响,蓄势待发的二郎们策马飞驰,争抢着举弓射猎物,杨窈若一边寻思,一边看?着健壮英武的他们,颇为饱眼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真好啊,这样?的飞扬意气。
最好的儿郎,最肆意的年纪,倘若不被阴私羁绊,广袤天?地自由自在该有多好。
杨窈若莫名生出感叹。
她轻叹一声,轻轻摇头,恍惚间,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人,在奔驰穿梭的马匹缝隙间,一个唇红齿白,冷着脸的俊俏少年,穿着玄色衣裳,分明就是她熟悉的故人。
一次可以是眼花,但两次绝非偶然,她可以断定,那就是桓及第。
只是他看?起来似乎变了很多,更?加俊秀好看?,可周身都?像是泛着冷意,面色阴寒,明明是日头正盛的秋日,偶尔吹来的风都?冒着热气,可光盯着他,还是能叫人心中胆寒。
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但人没死,总是好的。
她鼻子酸涩,可却笑了出来,说?是笑也不对,哪有那样?难看?的笑容,还在扬唇的时候乍然落下泪花。杨窈若生得极好,肤白貌美,所以连既哭又笑这样?旁人坐起来怪异极了的表情都?是美的,梨花带雨,仍有青葱少女的明媚,惹人心折。
这回?不比上次,看?的实在真切,桓及第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没有再躲,而是直视着杨窈若。
在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他眸子一动,辨不明情绪,反而朝她一拜,是彼此生疏至极的行礼,但他的动作分外熟稔,无不映衬着他弯过的腰数之不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喜欢仗义执言、书生意气的天?真少年。
杨窈若的泪从脸畔滑落,洒在黄土地上,溅起水花。
侍候的人察觉不对,慌忙将她围住,生怕她有何?不适。在众人簇拥中,短暂的遮蔽了二人的视线,等?杨窈若越过其他人,重新看?回?去时,哪还有桓及第的身影。
方?才出现在眼前的一切,简直像是白日里做的一场梦,晃个神的功夫就消失了。
她闭上眼睛,手指慢慢把泪擦干,哑着声说?,“我没事,方?才眼里进沙了。”
知道他还活着,已经很好了,至于有过哪些遭遇,已是她所不敢想的。
杨窈若深吸气,让自己?的情绪慢慢镇静下来,等?到她们都?以为她已无事时,杨窈若才低声问武英,“你可知道宵衣卫是怎么一回?事?”
第 55 章
武英不似颦月那么沉得住气, 也更禁不住杨窈若的询问,方一闻言便慌了?,紧张道:“殿下怎么想起宵衣卫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杨窈若早就酝酿好了?说辞, 见状便故作好奇道:“只是依稀听人提过,但不甚清楚, 好阿英, 你就告诉我吧。”
她向来是没?什?么架子的, 动不动和宫人们打成一片, 而比起表面柔弱内里严肃的颦月,杨窈若更喜欢和憨直的武英玩闹, 至少杨窈若行事有何不妥,武英不会上纲上线, 而是犹豫的劝了?劝后,会欣然成为杨窈若的帮凶。
和苦口婆心劝自己, 动不动跪下认错的颦月比, 打听消息这种事还是得问武英。
果不其然,武英稍一犹豫, 关节略粗的手挠了?挠头,还是大着胆子和盘托出?,“他们可不敢多提, 说不准周遭就有他们的人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么邪门?”杨窈若的语气半信半疑。
武英最受不得旁人不信她的话,立刻凑近杨窈若,贴近身体, 眼?神紧张的瞥向四周, 感觉没?什?么人偷听, 才小声道:“就是这么邪门,建安城中?的官吏们私下里连梦话都不敢说。听闻有位员外郎就是和妾室同睡时说了?梦话, 第二?日就被宵衣卫呈到陛下案前。
建安人人风声鹤唳,宵衣卫无处不在?,而且专干见不得人的脏活,到了?宵衣卫手里的人就没?几?个能囫囵着出?来,少说也得剥层皮。旁人都说,因宵衣卫握权的都是太监,自己身子残缺,故而行事阴毒。”
杨窈若捕捉到了?不寻常的字眼?,她呼吸一窒,艰难吐露字句,“全都是太监吗?”
这个问题多少问倒了?武英,她只听说了?宵衣卫的可怕,还有他们的统领是太监,所以分外阴毒狠辣,但是不是全是太监……
武英不大肯定的说:“应该不是吧,咱们陛下不似吴国的昏君,喜欢任命太监,宫里的太监多是穷苦人家活不下去才送来的,宵衣卫本事那么多,当有许多健全人。”
其实这话说的不够中?肯,宫里的太监们也都各有本事,没?了?根就没?了?退路,一心钻研如何伺候好主子,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但人显然会主观偏向自己想听的部分,杨窈若亦是如此。
她颔首,暗自思量,不知道桓及第是怎么入了?宵衣卫,他自小钻研学问是真的,但拳脚功夫应当不大擅长。无论如何,只要知道他在?宵衣卫,就总有再见上的时候。杨窈若的心静了?静,情?绪安稳了?不少。
记忆中?死去的故人又?活过?来了?,不论怎样?,总是欣喜多一些的。
她心里有了?主意,又?因此事牵扯心神,对眼?前的比赛就不大感兴趣了?,准备回自己的营帐好好理理情?绪。可她才转身,旁边就多了?一个人朝她走来。
因是熟人,杨窈若很给面?子的停了?动作。
二?人互相微笑颔首打招呼。
接着,他走到杨窈若身侧才停下,身子对着正尘土飞扬比试的空地,目光悠扬深远,像是在?看那些人策马比试,又?像是投向遥远的不知名处。
杨窈若觉得奇怪,从她进学伊始,就没?看到过?他有这么深沉的表情?,都不像那个刚毅、带着身后宗室子弟同赵麓面?对面?硬刚的边陲将?领赵骁了?。
他热血、重义气、性格有些直来直往,敢于保护身后人,很有兄长风范,很少会有这样?安静仰望旁人的时候。他的神情?,说是艳羡也不对,他的目光太深沉,但也绝不是厌恶,杨窈若说不好这种感觉,只觉得不太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