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杨窈若干脆顺着他的思?路进行反驳,她道:“你说的很对,可我想当皇帝为什么要?和你结盟。”
“你……”她嗤笑一声,“焉知不是狼子野心,借我上位?再者?说了,假使我可以当皇帝,又?何需要?你呢?你如今也不过是毫无?实权的礼王世?子,全靠你素日苦心营造的一点名声,鼓动文臣士子支持你。他们会支持有望争夺储君之位的你,却不会跟随一个?冲着当臣子的礼王世?子。”
杨窈若直率起来,也是极懂得?往人心上扎刀子的。
面对她的揶揄嘲讽,赵麓不以为怒,他反而很高兴,因?为有质疑他才有证明的机会。
他笑容依旧,威风吹起他的冠带,风华无?双,“这便?是麓需要?操心的事了。空口白牙,殿下不信也是应当的,您会看到我的诚意的。”
说完,他并不继续游说,而是将茶碗中的茶汤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冲着杨窈若施然一拜,仪态端方。在之后,便?是转身离去,衣袂翻飞,高雅自在。
这样的人,这样的皮相,可惜有野心。如若不然,便?是古书里真正芝兰玉树的君子模样了吧?
杨窈若也将碗中的茶汤一饮而尽,就在她思?绪纷乱,犹豫着是该继续伤春悲秋,还是趁着无?聊好奇好奇赵麓口中的宏图霸业时,他忽然原路而返,笑容可掬的诚心道:“麓还有一言赠予殿下,至高者?注定孤独,您所需的可不是闺阁中泛泛无?趣的情谊,而是如麓这般因?利汇聚的盟友,天下熙熙攘攘,唯利不散,只要?一日尚有利益连结,情谊便?固若金汤。”
说完,他行礼一拜,施施然离去。
这回是真的离去了,留下杨窈若一人在那?思?考他说的话。
当真是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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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惑了。
在这个?时代里,她真正交好且值得?信赖的人就是赵夙。若是套上赵麓的那?番话,似乎也无?错,他们因?为系统与宿主之间的关系而聚在一处,只要?她一日是宿主,赵夙就一日得?促使她做任务,二人便?不得?分开?*? ?,也便?等于?她可以一直有恃无?恐。
倘若利散了呢?她和赵夙没有了主系统的连结,又?会是什么情形?
杨窈若顿觉迷茫,这些话与她受到过的教导截然相反,但又?处处能对上。
但她很快将其抛之脑后,想不明白的事就不要?想了。
即便?不受赵麓所言干扰,可生辰宴的一切都与她所想有太大出入,宗室女们对她恭敬、生疏,犹如对待一位闯入的外来者?,所以接下来的游园玩乐,草草度过后,杨窈若便?回了宫。
至于?她和赵麓的话没人听见?,虽然二人当众见?了面,可那?却是在赵骁家中,没人会认为赵麓能在赵骁家中撬走昭元公主这位有力的帮手,自然更想不到他是冲着自己成为昭元公主争夺帝位的砝码去的。
杨窈若回到宫里后,完全将此事抛之脑后,她压根不准备答应赵麓,只是郁卒着继续进学,期间赵麓表现得?以往一般无?二,她也就彻底将其忽略且不往来。
但这依旧不能掩盖她的心痛,进学时日才休息一日,那?样大好的时光却被自己浪费了,毫无?快乐回忆,变得?一塌糊涂,每每想起,她都觉得?心痛。颦月她们却以为她是因?没结交到手帕交而伤心,毕竟从游园赏花开?始,她便?郁郁寡欢了。
主子的事,她们是断然不敢拨弄口舌的,但却可以想想法子哄主子开?心。
正逢征召的女官入宫,按照规矩,六司女官每年这时都应当向皇后献礼,但因?赵夙宫中连妃嫔都未有,所以一直作罢,而今有杨窈若在,她虽不是皇后,却是公主,宫中除却皇帝以外品阶最高的人,按规矩,献礼公主也不是不行,前朝便?有公主代行执掌宫中权力的前例。
好巧不巧,那?位公主正是嘉南公主。
况且,这种不涉及朝堂的小事,以杨窈若的身份是不会被人抓着不放的。
但颦月不会擅自做主,她问过杨窈若后,才答复的六司。
杨窈若是抱着万事皆可的心情答应的,正好也换换脑子,免得?自己整日礼琢磨一些乱七八糟的。她坐在案前,用力摇脑袋,试图把烦恼全都摇出去。
可惜收效甚微。
六司献礼勉强算是件大事,也是向主子们表明新入宫的女官们必定会秉守本分,兢兢业业的决心,所以当日杨窈若还穿了重?大节日才需要?的朝服,甚至连凤冠都戴上了,静坐高台,底下则是六司的女官,整整齐齐的低头站着。
打头向她献礼的便?是司珍房,许是因?尚宫是司珍房出来的缘故,所以隐隐在六司有为首的趋势。
既是司珍房,送上的自然也是与首饰有关的珍宝,是一顶巧夺天工的凤冠,能作为献礼送上的自然不是凡品,雕刻纹饰复杂不说,还用上了点翠,凤尾色泽艳丽鲜亮,如同真正的凤羽,前头凤凰衔珠,亦是颗足有鸟卵大小的珍珠,圆润光滑,毫无?瑕疵。
纵然是被赵夙用好东西堆出眼界的杨窈若也免不得?震惊,但更震惊的在后头。
王掌珍手捧托盘,亲自跪下奉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叫杨窈若震惊的是她在递上时,触碰了自己的手,分明夹有纸张,而且她说完祝词后,做了个?口型,杨窈若看得?清清楚楚,是“赵麓”。
在杨窈若心神俱惊时,忽然有太监高声,“陛下驾到!”
下意识的,杨窈若把握在手中的纸藏进了袖子里。
等赵夙的明黄色圆领袍出现在视野里时,她惊觉自己的做法不够对,越是容易引起猜忌的隐晦之事,越应该坦明不避讳。
第 49 章
杨窈若看着明黄色的袍角走进视野, 逐步变大,众人都跪下向他行礼,她也起身了, 但?是?被?赵夙扶住,他对她一向宽泛和煦, “你起来做什么?”
他不止一次听杨窈若抱怨礼服多重?, 还有头上的凤冠, 少说得有十几斤了。当日册封礼结束, 他去看她时?,她累得直不起脖子, 一直让人按脖子和额头。
后来……
是他悄无声息接手的,明明手感差了那么多, 从柔荑变作粗粝的大手,可她当时?已经?昏昏欲睡, 只觉得颦月何时变得那么会按了, 从额头到洁白柔皙的脖颈,一点点用力, 一点点摩挲,舒服得她喟叹一声,进入梦乡。
也就不知道, 他是?怎么从轻按变作垂眸摩挲她的脸颊,带着浓郁的情意,克制而灼热。
那日鎏金松鹤香炉青烟袅袅, 模糊了二?人的身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想, 他快不知自己对她的情意能克制到几时?。
诸多思绪, 不过在转念之间,他的动作不停, 稳稳地握住她瘦弱的手腕,将她扶稳,免得叫头上凤冠带累跌倒。等她坐下后,赵夙也不麻烦,仍让她坐在自己身畔,另喊人搬了一副案几给自己。
他温声道:“手怎么这般冰凉?酷暑已过,莫要贪冰,多喝些温茶可比冰碗要消暑热。”
“怎么可能。”杨窈若不信,谁家好人夏日喝碗热腾腾的茶是?为了消暑降热?
在这些日常相?处的小事上,他们观念差异不可谓不大,时?有矛盾,好在赵夙总有办法,看似退让,也能叫她不太过分。
故而,他没在此事上继续纠结,选择聪明的就此结束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