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声笙比谁都清楚,这种恭维有多么的虚情假意,但是又有谁能拒绝舌灿莲花的彩虹屁,于是很买账地应下了。
有人问:“对了,橙子怎么没来?”
“她去南极看企鹅了。”
叶声笙游刃有余地拉回话题:“别管她了,我们还是进去欣赏大画家的作品吧。”
小姐妹们本就是来给孙廖婷捧场,这会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展厅里流淌着舒缓的小提琴乐,斑斓的画作在白墙上格外显眼,叶声笙因为昨晚睡得不好,整个恹恹的。
确切地说,她这一周睡得都不好,夜夜强制治疗,不管她逃到床上的哪一个角落,好像最后都会落入边澈的魔爪。
她草草看完全场,拍下了全场最贵的那幅名为「恋爱」的作品。
刷卡的时候,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带着夸张的惊叹:“声笙?”
叶声笙循声看过去,急促的皮鞋声由远及近,戴着渔夫帽的男人朝她招手,单边钻石耳钉,身上斜背个大牌包,穿得特别时髦,一看就不是直男。
是她的化妆师Kevin。
叶声笙上一次见他还是在自己的婚礼上,这会儿也多了见到熟人的喜悦,和他握臂寒暄:“你怎么也来了?”
Kevin朝她眨了眨眼:“凑人数的。”
他是靠专业混迹在二代圈里的,自然不会去买她们动辄就是六位数的作品。
比起那群塑料姐妹花,Kevin跟她熟多了,他以专业的角度审视她的妆容,很快看出端倪:“亲爱的,你最近的气色怎么这么差?”
“有吗?我觉得还好吧。”
化妆师是圈子里知道最多秘密的人,叶声笙是肯定不会说实话的。
Kevin凑近她,眉头快要拢成一座小山了:“我的天啊,你的皮肤状态比结婚那天可差多了。”
关系是真的好,眼神也是真的八卦:“夫妻生活不和谐?”
叶声笙脸上的笑一僵,递了个闭嘴的眼神,“没有的事,就是最近睡眠不好。”
Kevin点头,光鲜只是这个圈子的表面,有抑郁症的名媛贵妇不在少数。叶声笙爱憎分明,人美又大方,他很喜欢她。
Gay蜜的特点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他说:“我今天刚好约了个中医,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不用了,下次我自己去就行了。”
Kevin搭上她肩膀,苦口婆心地劝:“你知道那个老中医有多难约吗?我带你去都得冒着被他撵出来的风险……”眼尾眉梢都在演绎“讳疾忌医不好”和“看病就不要挑日子了”的剧情。
正草堂中医馆也在二环,距离古轩画廊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司机很快把两人送到地方。
直到进了正草堂,叶声笙都还搞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被Kevin口若悬河地拐来了中医馆。
“欢迎光临”的自动感应器响起,前台的小护士三言两语挂了电话,露出礼貌的八齿笑:“请问有预约吗?”
Kevin拿出身份证递给她:“我是用这个名字预约的。”
小护士在电脑上查登记记录:“章凯先生,七月二十五号预约的,请跟我来吧。”
还真是排了三个月。
Kevin不算二代,但在圈子里绝对是交游广阔,要是他都得排这么久,叶声笙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中医不比西医,阴虚阳虚肾虚脾虚,总能诊出点问题来。再不济女人每个月都要大出血,气血不足、手脚冰冷也都算病吧?
到时候她把诊断结果往边澈脸上一砸,再名正言顺地把他赶到客卧去,那就太完美了。
想通了这层道理,整个人瞬间变得轻松了。
往二楼走的路上,路过一排排通顶的中药柜,Kevin跟她科普:“正草堂的金字招牌就是张远教授,今年八十多岁了,是享受□□政府特殊津贴的专家,不仅提前三个月就要来排队,而且每天只看十个人。”
诊室里面没有人,小护士推门请他们进去,Kevin轻车熟路地坐在张教授对面,手腕自然地搭在手枕上面。
张教授中指和无名指在脉搏上弹动,几秒后,说一句:“换另一个手。”
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安静的氛围让人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叶声笙双手握在一起,遥遥看着。
张教授又看了看他的舌苔,把老花镜放一边,声音不疾不徐:“小伙子有勃/起障碍呀。”
靠!
真是平地一声雷。
Kevin还没怎么样,叶声笙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甚至不知道把眼睛放在哪里,才能摆脱这种尴尬到令人窒息的局面。
怪不得都是说中医可以读取身体权限,妈妈咪呀,她想回家。
察觉到陪诊人的异样,张大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小姑娘,你是他女朋友?”
诊室里,死一般沉静。
叶声笙脑袋轰一声响,连忙否认:“不是,我们就是朋友。”
“不是就好。”
张大夫重新看回Kevin:“你这种情况,哪个女孩嫁给你,就是倒大霉。”
叶声笙额头三条线,真是令人绝望,她碰巧就是倒大霉的那个。
Kevin倒是不以为意,他的性取向在圈子里早就不是秘密,障不障碍的对零号来说真的无所谓,于是态度特别坦然:“大夫,勃/起障碍我不用治,您看看我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