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小姐的心思,都没有白费。”
贺灵想了想也是,自从言却受伤之后,她也砸下去不少银两,如今看着他的手,恢复得确实不错。
她像欣赏自己的成果一样,拿起言却的手细细看,没留下一点伤痕,连之前琴弦磨出的茧子都没有了,从这双养尊处优的手就能看出,最近言却过得确实还不错。
他过得不错,就是自己安排的不错,贺灵又轻笑了两声,那双手不再安分地搭在她的手上,而是轻柔又干脆地,分开她的手指,与她十指交握。
贺灵下意识抽了一下,最后还是抿唇默许了言却的动作。
不过是拉拉手罢了,贺灵心想,她们其实本就该这样相处的。
见贺灵没有一点抗拒的意思,程肃又靠近了些,握住她的手抬到自己唇边,蜻蜓点水般地,吻在她的虎口上。
贺灵猛地站起身,抽出手:“我,我还有事,先,先回去了。”
“是去找程公子么?”言却直白道。
贺灵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慌乱的那一瞬间,她想到的还真是程肃。
她有时候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眼中,言却和程肃应该是同类的人,同他们两个交往的模式更是应该相似,她同程肃这般亲昵,可在言却面前,只要他一主动,她就想退开。
这样不太好,贺灵心想,如果程肃太特殊的话,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
言却并不在意,笑了笑:“贺小姐很在乎程公子。”
贺灵面无表情,她自己已经意识到了,不需要别人再提醒了。
言却识趣地没有再说话,而是伸手,帮她理了理衣袖:“那言却在府宅中等您。”
贺灵登时眼睛发亮。
对,就是这样,这样善解人意,温柔包容,这才是一个外室当有的水准,而程肃……
算了,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过程肃了,待之后,再同他计较这件事吧,眼下她只想见他。
贺灵点头,迫不及待地跳上马车,很快来到三林书肆前。
罗叔慢悠悠地收拾新上的书卷,贺灵同他打了声招呼,噔噔噔跑上二楼。
程肃斜靠在塌上,并不是多端正的姿势,偏他做起来十分的慵懒风雅,如同大家手中精细的画卷,只触之一眼,就有些入迷。
贺灵就在门口看了一会,裴远章见她许久不懂,才抬眸疑惑地看向贺灵。
天旋地转,贺灵仿佛见到世间所有的色彩都汇入那一双眸子中,都装点在裴远章身上,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她不受控制地靠近他,像虔诚的信徒走向自己的信仰一般。
怎么会有这样高看的人,贺灵无论看几次,偶尔都会被他的面容惊艳到。
她听闻女娲造人的时候,先前还会好好捏泥人,所以容貌气质接十分出绝,之后便有些厌烦了,随意找了根枝子沾上泥水,挥洒便是一片的人。
程肃一定是女娲最精心做成的那一个,不然要如何解释他这样出众与旁人不同的容貌。
任谁站在他身边,都变成了面容模糊的泥点子。
裴远章就这么看着贺灵呆呆地走向她,伏在小塌前,捧着脸看他。
他轻轻笑了笑,索性放下书卷,撑着头同她对视。
这样的贺灵也十分讨人喜欢,如此干净□□地表达自己的着迷与爱恋,如麋鹿般清亮盈盈的眼眸中,不见天地,只他裴远章一人。
“你,真好看啊。”贺灵仍旧望着他,忍不住伸出手,点在他的鼻尖,“竟然都是真的。”
裴远章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斜坐在塌上:“又是真的假的。”
“嘿嘿。”贺灵傻笑两声,扑进裴远章怀中,深深嗅了两口气。
裴远章不闪不躲,任她抱着,手扶在贺灵的后脑。
她身上依旧是清甜的暖香,裴远章又凑近了些,却从她身上闻到了一丝不属于她,让人十分厌倦的味道。
他又想起昨日的事,似乎还没同这丫头清算,扶着肩膀将人推正:“你去见言却了?”
“是啊,总觉得昨日得天蚕僵太容易了些,所以今天带着大夫一道去找言却了。”
裴远章冷笑,他原以为上次寒雨天,他同贺灵已经说好了,她同言却保持距离,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一次次地去找那小子。
言却究竟有什么地方引她注意的,唯一能说到的就是他那双手,眼下不是也没了用处,贺灵竟然还,这样殷切。
他伸手捏住贺灵的鼻尖,稍微用力地左右晃了晃:“先前你答应过我什么?”
贺灵被捏得鼻头发酸:“答应你的事太多,忘记是什么了?”
“呵。”裴远章道,“贺小姐聪慧,慢慢想自然就能想清楚。”
他松手,翻身下榻,又端正地坐在书案前,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贺灵怔愣地看着空了的小塌,程肃又生气了。
被优待偏宠的人,总是会有一些小脾气,话本子上不都是这么写的么,那些漂亮美人,就会时不时地使小性子,让人去哄她,表现对她的在意。
贺灵忙追上去,从背后环住裴远章:“好啦,不要生气了。”
“你想起来了。”
贺灵自然是没想起来,只是她想到怎么糊弄过去,大胆地在裴远章的面颊亲了亲,讨好道:“自然都想起来了,我以后一定不会了,只专心待你一人。”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越发强烈,他将贺灵拉到一边,看着她的眼眸:“你是在搪塞,还是真的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