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1)

顾培闻这才与记忆中仅仅两面的孩童重合,恍然道:“原来是隅眠?”,哈哈笑了两声,略感一丝遗憾。随即看了眼腕表,开口道:“公司还有事,展后挑一幅送过来。”

伸手在莫蔚背上暧昧抚过后,冲林隅眠微笑说道,“下周五在云湾,有什么问题告诉叔叔。”便放下酒杯离开会客厅。

林隅眠礼貌一笑,并不搭话。

莫蔚揽着他坐下,一边放下红酒杯一边嗤笑着说,“这种人,出轨弄出个私生子出来。谁都在看笑话。”

而后看向林隅眠,询问着,“是要订婚了吗?”

眼前这个才刚满16岁的omega垂着头,颈上那一圈银色仿佛不仅仅是抑制环,更像是永远逃不脱的牢笼,紧紧地扼制住喉咙。

“可能吧,下周五先见面。”林隅眠回答,听不出情绪。

莫蔚没说什么,仅仅抱过他拍拍背,语气轻松着说,“去楼下看看吧,有近一半刚从风隅庄园的展馆运过来。”

而后朝林隅眠眨眨眼,“画画真累啊,用些旧画凑合凑合得了,反正这些人能看懂的没几个。全是交易。”

从昨天被通知去云湾一直到今天都处于低气压的林隅眠,终于露出点笑容,朝莫蔚点点头,戴好口罩和帽子。

“老师晚点再见。”

离开会客厅后,林隅眠想了想,穿过六楼走廊朝东边的电梯走去,随即摁下按钮,去往一楼东边展览着自己作品的区域。

没走几步,便看见陆承誉站在一幅画前。

除了篮球服和校服,这是林隅眠第一次看见身着常服的陆承誉。

黑色硬挺的中袖衬衫外套,纯白内T,配着米灰色薄牛仔长裤。手腕上黑色的机械表,显得整个人更加简洁有型。

他的侧脸分明深邃,利落的短碎发充满着活力的同时,有些隐隐透出的张力。此刻正抱着一束白色蔷薇抬头站在画前,专注欣赏着。

这场景落入林隅眠的眼中,竟也成了一幅画。

林隅眠没有出声,慢慢走到陆承誉的身后,同他一起看向几个月前,在知道终究逃不脱某些命运下,通宵创作取名为《逐光》的画。

大块大块不规整的笔触用于铺底,底色深沉繁杂,模糊中似有手的雏形破土而出,向上抓握着整个画面里唯一一束长光,光像散沙倾洒下落,却从指缝缓缓流出直到泯灭于下方的黑暗。

展馆目前还没有多少人,这片区域仅只有他们两个。

林隅眠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会在一幅画这里停留许久的人,而不是走马观花一般或一开口点评就是收藏价值。

“你怎么看?”他忍不住开口问,想要听听这个看起来并不会对艺术产生兴趣的人,一些使人耳目一新的看法。

陆承誉回头,看到全副武装的林隅眠,只露出水光潋滟的双眸。

一身简单清爽的月白色短袖卫衣和青灰色休闲中长裤,衬得肤色更加透润,整个人像薄荷清茶一样扑面而来。穿着白色中长棉袜,显得脚腕更加纤细。

陆承誉久久没挪开目光,林隅眠轻咳一声想要出声提醒。

忽地一束白色蔷薇递向自己,林隅眠有些错愕,撞入陆承誉歪着头一脸笑意的眼神,下意识接过。

这个季节的首都应该不会再有这种品相的蔷薇了,恰巧他也真的喜欢。

“想要自由。”陆承誉开口回答他适才的问题。

“那束光为什么不能是欲望呢?”林隅眠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希冀。

“只有自由,才抓不住。”陆承誉向前走出一步,转过身来,同林隅眠并肩后,才开口。

“逐光,本身就是很容易让人误解的名字。”林隅眠抬头看他。

“没有误解。而是一画入万眼,每个人看的都是内心所求罢了。”陆承誉淡淡开口,少见的平静。

林隅眠嗯了声,指尖在蔷薇花束的包装外,缓慢地摩挲。

好一会,再次看向他。

不过,此时语气中曾经存在的刻意提防与生分几乎不见,林隅眠难得带着点探究和了解的心思问,

“你……喜欢美术吗?”

“喜欢。”陆承誉从平静的状态抽离,用过于炽热和些许暧昧的口吻,仿佛在回答另一个问题。

双眸含着随时会流露出的情绪,纹丝不动地将林隅眠纳于眼底。

林隅眠抿抿唇,挪开目光微低下头看向白蔷薇,小声嘀咕,“果然是装的。”

“什么装的。”陆承誉俯下身歪头伸向他,继续注视着,并不打算放过低头逃避的林隅眠。

林隅眠看着下半张脸被挡在花束后面,露出一双认真含笑着的眼睛的陆承誉。偏过头不去看,耳尖已微微发热。

还好,出门前调至了最高档位。林隅眠有些神游天外。

陆承誉这才坏坏地放过他,继续向林隅眠说着他对其他画的理解。

林隅眠抱着花,两人便慢慢踱步走在被灯光投射下的长廊里,身影逐渐拉长。

临分别时即将中午,陆承誉提出邀请,“一起吃午餐?”

林隅眠摇了摇头,向他解释,“有约了。”

“是别的alpha吗?”陆承誉问。

“不是,是我的老师。”

“那好吧。”语气里是能听得出来的失落。

“……下次。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