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与你说一声,让你做好准备罢了。”老夫人并不强迫,“沈家是需要孩子来继承的。”
郑冉没有答复,行礼匆匆离开。
老夫人盯着?郑冉用过?的那碗羹汤,良久没有动。
回到卧房,郑冉也?没了食欲,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几乎沾着?枕头就睡了过?去。
天方亮,有人来求见,是绮云。
绮云手?中?抱着?一叠账簿,还?有名单。绮云披着?披风,遮掩面容,外人看不清她的样子。
她被请进卧房,关上门,长话短说:“昨日有人开始着?手?去查了,我抢先一步找到了私铸铜钱的匠人,得了一份名单,另外还?有账簿,买铜多少,用了多少,剩余多少,都是从他们口中?套出来的。”
郑冉打开名单,细细看了遍,名单很详细,就连户籍都写得清楚。
她颔首,道?:“辛苦你了。”
“将军如何了?”绮云僵硬地?扯了扯唇角,想问又不敢问。
郑冉低着?头,没看到她脸上担忧的神色,解释道?:“此?案结束,她就可以?出来了。”
此?案结束,东宫私铸铜钱,皇后母族犯了大过?,只怕皇帝想包庇都不成。一旦包庇,朝堂之上乌烟瘴气,私铸铜钱都可无事,那里还?有律法可言。
绮云点点头,见时辰不早,不敢逗留,自己匆匆离开。
郑冉在老头子去宫里的路上,将人截住。郑冉一走,秦铭手?下无强将,不得不迈着?老腿出来干活。
“你这证据,很齐全。”秦敏夸赞一句,眼中?带着?不舍,说道?:“我想走后,让你继任我的位置,没成想,你被调走了。真是造化啊,你那个上司是段分?理的心腹,也?是个不正?经?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啊。”
秦铭没有拒绝,接过?证据,晃晃悠悠地?走了。望着?老上司的背影,郑冉心思复杂,很快,她又收敛神色,入宫、上朝。
今日上朝,大理寺拿出去确凿的证据,震惊刑部与御史台。刑部尚书看着?老头子,你他么有证据不拿出来共享。
过?分?。
刑部尚书看着?自己身后的下属,露出凝重的神色。
私铸铜钱一事为真,皇帝良久不语,太子不敢叫喊了,新?广陵侯跪下痛哭:“陛下,是父亲所为,臣不知情,臣愿意将所得上交陛下,望陛下念在家父已?去的面上宽恕刘家。”
粱听玉忽而开口:“广陵侯认得太快了。”
眼下不过?是认定有人私铸铜钱,还?未断定背后主谋,新?广陵侯就迫不及待地?认罪,生怕自己认罪晚了,牵扯到其他人。
郑冉看了过?去,道?:“广陵侯是在遮掩什么吗?”
皇帝震怒,将火撒在广陵王身上:“你好大的胆子,你父之罪,岂可饶恕。”
“父皇,舅父已?死,此?刻追究已?无用,不如让广陵侯府将所贪银钱拿出来,送去前线支援将士。”太子匆匆跪下求情。
接着?,其他人也?跟着?跪下请罪。
郑冉冷眼旁观,却?看到父亲也?跟着?跪了下来,顷刻间,她笑了笑。
百官所请,皇帝顺势答应,撤广陵侯的封号,降为庶民,查封刘府,查抄所得,皆送入前线。
刘家连祖上的侯爵都留不住了。
但东宫毫发无损,甚至散朝后,皇帝留下太子说话。
郑冉出了殿,步履缓慢,秦铭追了上来,“你家将军可捞出来了?”
郑冉摇首。秦铭叹气:“那你怎么办?”
“那就接着?找麻烦。”郑冉语气轻松,“我家将军什么时候出来,我什么时候罢休,就看皇后党羽能不能经?得起闹腾。
秦铭一听就觉得头疼,又没有办法,就这么耗着?,谁都捞不到好处。
不过?皇后失了母族,太子没有舅家,皇后一党恨透了郑冉。他提醒下属:“你今年时运不济,都遇上两回刺杀了。”
说起此?事,郑冉更加烦躁了,若没有刺杀,沈安宁怎么会?在牢房里待了一月。
她十分?不快,说道?:“我手?中?的证据很多,大不了闹一闹,我怕什么呢。”
秦铭听后,负着?手?离开了。
郑冉照旧去刑部大牢,粱廷玉又在,带了吃食,两人坐在一起,沈安宁吃糖,粱廷玉就这么看着?。
她进去后,好似破坏了气氛,便没有上前。粱廷玉招呼她近前,好似这里是她和沈安宁的家,郑冉是客,客人来了,主人热情招待。
郑冉过?去行礼,粱廷玉说:“沈将军在说你的上司。”
新?任刑部尚书李恒。昨日还?冲郑冉发脾气。
李恒上位,脱不了粱廷玉的帮忙。
郑冉走过?去,沈安宁几乎站起来,挪出一半的位置给她,接着?自己继续挑选匣子里的糖块。她的动作,看似随意,却?又默认了郑冉在她心里的位置。
平日里气人是一回事,将人捧在手?心里又是一回事。
郑冉低笑,俯身在她身边坐下,道?:“李恒怎么了?”
“他……”粱廷玉顿了顿,看向沈安宁,沈安宁说:“他养了男宠。”
郑冉脸色发红,再看两人神色如旧,显然说了很久,她拿脚踩了沈安宁,沈安宁不傻,被她一踢就抬起了头,道?;“是人家养,又不是我养,你生气干什么。”
郑冉扶额,道?:“你怎么总是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怎么乱七八糟了,你想升官,就得捉住他的把柄。”沈安宁理直气壮,直视她,下颚微抬,露出脖颈下雪白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