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喜欢她死在外面?”郑冉抬眸,眼中冰冷,淡淡一笑,挺直脊背,“父亲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在自寻死路,你想成为第二个刘潭吗?就?算她假冒沈安和又如何,军功是她立下,丢失的三城是她夺回来的,这?点就?足够了。你以为动了沈安宁,她就?被陛下处死吗?换而言之?,她死了,沈家军会怎么样,北羌杀进来的时候,父亲您这?文官拿得?动刀吗?”

郑冉的话,像是一阵寒冷的东风,刮过郑大人的脸颊,羞得?他无地自容。

他几乎是无话可说,拂袖离开。

郑冉付之?一笑,待抬首,恰见粱廷玉看过来,她便收敛情绪,与粱廷玉遥遥一拜。

各自回署衙。

家里的沈安宁睡了一阵才?醒,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伤口有些疼,她呆了呆,抚着肩膀,深吸一口气?,照常爬起来。

她今日要去新宅,看看图纸,这?是郑冉吩咐的。

她起来随意吃了些饭,出了院子,见到远处的沈夫人,她扫了一眼,脚步不停,匆匆走了。

沈夫人看着匆匆离开的孩子,脚步黏在地上,怎么都不敢追过去。

****

沈安宁出门,刚走了一阵,后面多了些尾巴,有趣儿啊。

她转道,进入一条人少的巷子,躲入树上,立即见到几人鬼鬼祟祟,她笑着跳下树。

“找我?吗?”沈安宁飘然?而下,负手站立,眉眼英气?,笑吟吟地看着跟踪的人。

随后,她从腰间?拿出飞刀,道:“来了就?别走,一起去找阎王吃饭。”

沈安宁再?出巷子的时候,手中多了两枚令牌,一枚属于郑府、一枚属于东宫。

更有趣儿了。

沈安宁拿着令牌,慢悠悠去新宅。

晚上回来,郑冉也回来了,换了一身?柔软的裙裳,坐在屋子里见管事?。

等管事?走后,她将令牌丢给郑冉:“告诉你爹,再?跟踪我?,我?不介意连他也杀。”

“他派人跟踪你?”郑冉意外,又觉得?无力,拿着令牌就?站起身?,对外吩咐:“备马,我?要去郑家。”

她说完,不忘嘱咐沈安宁:“不准出门去喝酒。”

昨晚口中说着不粗鲁,最后呢……

沈安宁不服气?,张口欲解释,忽而对上郑冉冰冷冷的眸子,她又退缩了,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郑冉没时间?与她理论,换了衣裳就?去郑家。

郑大人还没回来,她等了许久,无奈自己先回家。

回到将军府,沈安宁都洗过澡了,婢女?给她上药,她呆呆的,似乎有些疼,眼睫颤了颤,很快,又恢复常色。

婢女?退下。郑冉走过去,她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在郑冉的身?上,风尘仆仆,脸色发白,神韵中添了几分疲惫,她心虚地低头,很快又骄傲地抬头,说:“备了饭。”

“嗯。”郑冉应了一声,没有说其他的话,转身?走了。

沈安宁昨晚折腾了她,到底是心虚,起身?跟了过去,话匣子又打开,絮絮叨叨地开始推卸责任:“我?没让你去,是你自己要去的,他派人跟着我?一回,还有下回的,我?不是好人,来一回杀一回,我?不介意手上染血。还有、还有啊……”

郑冉止步,回身?看着她,目光灼灼,吓得?她后退一步,依旧坚持推卸责任:“还有,他们跟着我?,我?杀他们,不算我?的错。”

“既然?不是你的错,那你心虚什么?”郑冉轻笑。

沈安宁本是趾高气?扬,嚣张惯了,可对上郑冉,不免觉得?气?势短了,觊觎人家美?色,不好这?么凶。

她顿了顿,说:“那是你爹,你万一偏心他呢。”

这?是事?实,再?好的枕边人也比不上亲生父母。沈安宁的话也在理,也说中了郑冉的心事?。郑冉也不明?白,父亲为何愿与沈安宁好好相处,她看似嚣张,可内心十分软,不会做恶事?。

晚膳摆好了,都是新做的,按照郑冉的口味,她坐下后,沈安宁托腮看着她。

郑冉的祖父,官至中书令,郑家门庭显赫,对子女?的教养很看重,郑冉又是长女?,自小跟着祖父,潜移默化,她身?上有些老人家的影子。古板了些,心思却正。

主要的是她的规矩很好,坐下来,腰背一线,用饭的姿态也好看。沈安宁是散养长大的,三四岁学规矩的时候,父亲走了,姨娘走了,沈夫人怎么可能会教她规矩,故而,她与郑冉又有天囊之?别。

沈安宁羡慕她,心思飘忽了,若是自己在沈家长大,是不?*? 是也会同她一般,受人尊敬。

郑冉见她神色变换,便知晓她又在想什么坏主意,旋即不去看她,快速吃了一碗饭。

郑冉去院子里走动,沈安宁的目光跟了过去,郑冉走了片刻,去沐浴,待出来时,沈安宁又看着她。

再?是脸皮厚的人也经?不住她这?么看,更何况,郑冉的脸皮十分薄。郑冉羞得?再?见她,转身?上榻去了。

沈安宁端着灯,默默跟上,她睡外面,扯下锦帐,她翻身?去抱住郑冉。

郑冉没有挣扎,靠着她,身?子都软了下来。沈安宁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突如其来的宁和,让自己跟着安静下来,心中慢慢浮现欢喜。

也是一种让人兴奋的情绪。她吸了口气?,看着怀中的人,小心翼翼地亲了亲她。郑冉阖眸,由着她去亲去吻。

郑冉揪着她的袖口,略有些紧张,可她还是抬首吻上沈安宁的唇角。

沈安宁身?上都是药味,是郑冉为她调制的药膏,什么样的味道,她最清楚,闻起来,并不是很苦涩。

“你怎么不说话了?”话痨沈安宁觉得?她不高兴,前几日都是很高兴的,眉梢眼角会微微弯起来,再?是内敛的情绪,也会看出些名堂。

今夜的郑冉,过于安静,眉梢眼角并无喜色,她怪道:“你累了?”

郑冉一颤,没想到她径直问了出来,睨了一眼,道:“聒噪。”

前后不过两句话就?聒噪了,沈安宁不知所措,想着还是让她高兴些。她靠过去,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