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头顶毫无人性地开口:“不收。”
小男孩肉眼可见地挤出好几滴眼泪落在地上, 看起来我见犹怜。
“我,我是真的没地方可去了,我什么,什么都能做, 实在不行夫人把我当成保命的肉盾也好, 只要每天给我一口水, 一块面包, 我什么都不要呜……”
她从他怀里挣扎出去, 在他极不情愿的面色下淡淡说:“你多大了?”
“我今年十五。”他抬起瘦的只剩下骨头的胳膊擦了擦眼泪, 焦急道, “我虽然只有十五,但什么活都可以做,做饭扫地开车打人都可以!”
”谁说让你打人了。”她皱皱眉, 看着地上那个明显发育不良的小身板叹了口气, 从桌上拿了个苹果递给他,“吃了它。”
小男孩惊恐又疑惑地抬头看着她, 手迟迟不敢接过那个苹果。
阮白挑挑眉,没有强迫, 而是蹲下来把苹果放到他和她中间的地板上,语气不咸不淡:“我呢, 不是菩萨属性,我父亲从小就教我, 要是不想像狗一样活着, 就得有价值,你说你有用, 那就证明给我看看, 首先第一点, 我得确保我养的活你,连活都活不下去的人才是最没价值的。”
男孩愣愣看了她半晌,然后沉默地低下头,伸手拿过地上的苹果,一言不发地塞进嘴里,在尝到第一口时他就忍不住哭出来,一边哭还一边不愿松口,满嘴塞得都是苹果,卡得喉咙生痛刺激到回过神他才一遍遍嘀咕:“我能活,我很能活的……”
她看着他没说话,只是眼神越来越沉,指甲陷入手心。
她记得他,当时坐在她身后的白色西装男人就是他口中所谓的“主人”,还记得那个变态说过曾经把这么小的孩子放在火上烤,说他生存能力强……
她不敢细想他曾经经历过什么。
“齐宴,留下他。”没有回头,也不是商量。
她做决定从来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
“你叫……”
“我没有名字,夫人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男孩喜出望外,根本顾不上丑陋的吃相,他来这里寻求庇护本来只是心存一丝侥幸,如果他们不收他,也许他也会去别处求旁人。
对他这种生来飘零的人来说,有个地方活着就好。
在她开口之前,身后的男人先开口:“身上标着5,就叫这个。”
随意的生怕别人看不出。
阮白不赞同地摇摇头,对他说道:“名字这么重要的东西要好好决定,你既然跟着我必须有名有姓,以后你就叫阮五,如何?”
“阮……阮五……”他双唇颤抖,一双眼睛瞪的分外大,慌张地摆手,“不行不行,我怎么能有姓氏呢……”
“有什么不行的。”阮白握住他纤细的手腕,一把将他拽起来,微挑的狐狸眼生来高傲,她轻笑。
“你跟着我,那就是我说了算。首先,把你身上那股卑微劲儿给我去了,这都21世纪了,还搞什么礼仪尊卑,主人奴隶的,又不是远古时代,以后我们平起平坐,你叫我姐姐,叫他哥哥,不准跪,也不准低别人一头。”
“我……”他不敢,收留他已经超出他的期待了,又给他姓名,还让他与他们这些人平起平坐,他真的不敢相信,这太像一场梦了。
“我阮家不养废物。”她丢下这句话,在一旁抱臂看着他。
内心极具煎熬之后,他细微小心地抬眼开口:“姐,姐?”
话一出口就看见女人勾起唇角,心情颇好地点点头,满意点评道:“孺子可教也。”
被荼毒得还不算无药可救。
被关在这处小帐篷里,除了被划定的界线内,其它地方他们都不能踏足,四周全是视线无时无刻监视着他们。
阮白一点儿也不着急,齐宴让孟堂去找蓝婷婷,可她本人现在就坐在这处,只怕孟堂现在翻遍整个高丽也不可能找到她。
想想也是,为了伪造身份,齐宴给她和蓝婷婷换了身份,李秀远做事谨慎,在没有正式成婚之前对她的信息隐藏的很好,哪怕是被有心之人拍到,第二天也会销声匿迹。
她现在每天无非是看看书喝喝茶,顺便教阮五读书写字,孟堂对他们好吃好喝地照顾着,她也不着急,静静等待齐宴伤好。
“姐姐,请看。”
她正要打瞌睡下一秒就要闭上眼时,阮五不识适宜地凑过来,把字帖放在她面前。
往常她肯定会把本子扔出去,让他滚到一边不要打扰她睡觉。
可想到自己刚刚还信誓旦旦说要看他写一百个字的承诺,她只好强撑着精神撩开眼,拿过笔在本子上勾勾画画,一边画一边打哈欠,都怪孟堂那个狗东西给得炭火太足,整个屋子里暖烘烘的……
笔尖在纸上已经画不下去,颤颤巍巍地点了好多小点,视线无法聚焦,眼前一片模糊。
下一秒身子一轻,鼻息缠绕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笔和纸顺着腰间滑落,被圈在怀里,她闹不清状况地哼咛了一声。
“先睡会儿。”耳边是胸腔很轻地振动声。
她猜他应该是刚晨跑完回来,明明瘸了个腿却比别人好得都快,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人不到一个月就天天晨跑锻炼了,每天他起来被迫她也要起,强行练了一个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靠在他怀里比在椅子上舒服多了,迷迷糊糊地伸手勾着他脖子,朝他下巴亲了口。
阮五屏住呼吸,利索地捡起地上的纸和笔跑回自己的房间看书。
她没出息地哼着:“齐宴,你该刮胡子了,扎。”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肯定会怀疑那人是在故意勾引他,可她不一样,她是认真在建议。
怀里的人困得到劲儿,躺在他怀里又抱又亲,一副任他折腾的懒怠模样。
他不想多去和一个睡鬼计较,可眼神落在她身上一点儿也挪不动,明明只是闭着眼靠在他胸前,鼻尖盈盈的呼吸声都骚得他心痒,细长的睫毛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跟着抖了两下,在帐篷里细细养了好几天,皮肤透着莹润得亮,暖烘烘的红晕攀上来,顺着白麻棉制睡裙沿着脖子落尽半遮不遮的雪白处。
把她放在床上,他正要起身,揽着他脖子的手却更加用力地勾了勾。
他眉眼轻挑,附在她耳边克制地沉声:“再他妈勾,扒了你。”
齐宴一直觉得,阮白不仅仅是长得漂亮,漂亮女人他也见过不少,什么类型的都有。
但都没她带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