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说完,他快步走了出去,只留给他们一个修长却无情的背影。庆子抿紧嘴唇,感到一种莫名的黯然。

别人一团乱麻匆匆忙忙跑去救黑泽幸的时候,刚刚尖叫的矢莲,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望着湖面,一动不动。

他在骤然失态后的僵硬里,双手陷入了泥土,怔怔望着湖面,指尖像迸裂了一样,一片青白。

就在这时,一双手拦住了他的腰带,将他不容分说地往后拽。

矢莲猛地转身,对上了一双垂眼看他的墨蓝色眼睛。

“夫人,”黑泽崎居高临下,静静地说,“你没事吧?”

矢莲狼狈地抬起脸,呆呆看着他。

黑泽崎的衣角有水往下淌,滴在了他的脸上,一滴一滴地顺着白皙的脸向下流,没入衣领。矢莲的睫毛条件反射地颤了颤。

黑泽崎的喉结微动。

仓皇的矢莲黑发黏在雪白的额间,他看起来非常错乱而憔悴,几乎可以说楚楚可怜,扮演了一个柔弱母亲看到儿子掉到水里的最好的反应。

可矢莲自下而上地盯着他看,黑泽崎感觉,他那种审视的黑洞般的目光又来了,像野兽一样的欲望,也如同两簇突突跳跃的火光,里面富含极其磅礴的能量。

但很短暂――

下一秒,美人就对他重新缓缓展开了一个很淡的微笑。

黑泽崎隐约能感觉,这个微笑有什么不一样了。

但他现在,却什么都分辨不出来。

“我没事,”矢莲轻声说,他看也没看幸被抬离的方向,而是站了起来,黑泽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掌,想要给他一个借力点,但矢莲只是受惊似的笑笑,避开了。

他裙摆上都是泥泞。

“谢谢大公子,”矢莲垂眼微笑道,“我刚刚失态了。”他深吸一口气,微微鼓起脸颊。

看起来是一副忧心忡忡的姿态。

“没有的事。”黑泽崎收回手,凝视他颤动的漂亮睫毛,那上面还凝着几颗小水珠,“他怎么会掉下去?”

“我不知道,”矢莲道,迷蒙地眨了眨眼睛,“我……先去看幸了。”

黑泽崎看着他慢慢离开的背影,起初的几步几乎是踉跄,他的脚步不稳相当明显,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吊在他的尾椎骨上,但矢莲很快站直了,他若无其事地翩然而去。

黑泽崎猝然伸出手,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扣在自己怀里。矢莲几乎躲闪不及,他的身体飞快地颤抖了一下。

远处的灯光,照亮了矢莲滑腻白皙的耳廓和脖颈。

“夫人,”黑泽崎在他耳廓边吹了一口滚烫的气息,然后缓慢地道,“……是你把他推下去的?”

第10章 十/“你怎么会这么想?”

矢莲睁大了猫一样的大眼睛。他突然看起来有一丝憔悴。

“不是我,”他静静地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美人摇了摇头,显得有点痛苦和难以言说。黑泽崎还想逼问的时候,矢莲突然叹了一口气。

他伸出手,就这样不轻不重地把黑泽崎推开了。

黑泽崎被他一掌嗔怒似的拍在胸膛,不由微怔。

他感到矢莲冰冷的掌心正压在他的心脏上。

但下一秒,那团香气就像被吹散那样,轻飘飘抽身离开了。

过了一晚上,黑泽崎才知道,他弟弟的头撞到了水底的镇石,摔伤了,陷入昏迷。

镇石是建宅的时候风水大师布下的,被惊动的寓意很不好。

连黑泽昴都没有轻易对待这件事,等在外城的事务结束后,他亲自去探望了次子。再让人请了两个风水师,在家族理事会的督工下重新布石。

在这个时代,他们这种家族还这么封建,其实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一时间各方好事者都像闻到血的鲨鱼那样兴奋起来――财团家族的八卦一向是博眼球的流量密码,何况又和黑泽崎有关。

有人爆料说,那天黑泽崎刚好和同龄人在聚会。在刚回来的长子的相看会上,次子落水,甚至有媒体往宅斗上猜测。

早上,黑泽崎被风水师的排场吵醒。他赤裸的躺在床上摸出消息一看,昨晚到现在,挤满了爆炸般的令人烦不胜烦的询问。家族的公关主管还发来消息,让他去看望幸,他们会安排人在医院拍照发给媒体,做出好像是偷拍的效果,制造一种兄弟和睦的表象。

黑泽崎看完嗤了一声,继续闭眼睡觉。

午餐时,他问佣人为什么矢莲不在,佣人说,夫人连夜住到了医院去陪护。

黑泽崎一想便懂了。

幸落水的时候他就在场,还有镇石被破坏的事,再不做出点姿态,一定会被指责。矢莲一向是最不落指摘的人,一定会动在理事会的前面。

他没说话,闷头尝了一口淋了鱼子酱和焦糖的浓汤鸭脊肉。因为常年在外的缘故,他习惯用西式菜肴,所幸聘用的厨师们能迎接所有刁钻的要求。

餐后他回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衣服,自己跑去医院了。

私人医院在曜日大道上,坐落在参天钢铁高楼顶层,每层绿意盎然的花园让它像一颗明珠。每一个大平层都是一间独立病房,确保安静和隐私,内部几乎和高级公寓无异。

因为不想被拍,黑泽崎骑的私人机车。他从电梯口出来,带路的护士就做了个姿势,悄无声息地退回电梯里了。这是专供给权贵的领域,有最好的专家医生和仪器,一晚上就要花去平民几年的生活费,护士只会在每日检查的时候才能踏上门口的地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