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小半辈子?警察的他,不知道道具假血是什么味道,但他知道从人身体里流出?的血液是什么气味,真正的尸体是什么样子?,有的多么瘫软,有的多么痉挛僵硬,血和尿混合在一起?。

他一步步后?退,慢慢倒退着远离所有人。

时机到了,莫洛一转身跑上台阶,两脚交替到迈大步,扶着膝盖累得呼哧喘气。

当他觉得走得足够远,像察看身后?的鬼影一样猛地回?头,却大惊失色――那肮脏的烟尘如同一堵墙,一张巨大的蛛网,一个灰尘粘成的漩涡,紧贴在他身后?!

莫洛差点摔倒,同时意识到了更多违背常识的地方,声音……没有了。

他明明离那地铁站不远,刚才还喧嚣吵闹的所有声音竟然?都已经?诡异地消失了!

还有……对……这烟雾……杰森质问他的时候,灰尘早已经?四处弥漫,堵住了下面的通道,他捂住口鼻才走下去。

当人群中新一轮的枪声响起?,灰尘“重新”扬起?来。

没错……重新扬起?来。期间分明有几秒钟,空气里什么都没有,没有浮尘,一切恢复了干净――那正是他和杰森看到其?他“演员”的时候。

【地狱……莫洛,地狱,好搭档,你害得我下了地狱!】

莫洛慌乱地爆出?一句粗口,甩开心中不断升起?的诡异念头,甩开多余的愧疚,他大步登上台阶,逃回?车里,启动车子?离开了。

……

……

再按照“新剧本”演一次,杰森表现比上一次还要完美,用了更短的时间,他已经?以各种方式洗脱了自?己的罪名,和玩家们一起?坐在了大审讯室的办公桌前。

眼下这里虽然?人员混杂,却安静得过分。

“你说得对,”伯德如今和其?他人一起?观察直播,“我们现在经?历的时间,渐渐接近了‘未来’。一切可能要结束了。”

在此之前,伯德单独进了卫生间那个狭小的密室里,停留了许久,直到金妮要进去上厕所。

回?来的时候,伯德表情?更加神秘,杰森无法看穿他在想什么。

但伯德心里应该有了底,当着大家的面打开了那个罪魁祸首的网页。

眼下真正无辜的演员都瑟瑟发抖,不敢吱声,他们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没人跟他们解释,反正自?从他们被铐在这,就真的一直铐在了这。

他们眼睁睁看着几名杰森所说的“枪手”惨遭揭发虐待,余下的正常人谁敢说话?

而?那些掌控了现场的“暴徒”,毫无疑问知晓一切。

连男主角杰森都跟他们是一伙!

谁能想到,杰森这名警察,竟然?加入了神秘的义警组织?

……

黄渔不知道别人在幻想什么,他摸着肚子?,想吐血地打了个嗝:“要结束了,所以那些人又要来了?呕,我吃的子?弹多得都积食了,这里的规则是不允许靶子?穿孔吗?再来就真挺不住了。”

突然?,黄渔喉间一股腥气,呸呸几口一抹,嘴唇真的染上血迹。

“救命――我要死了,”黄渔两眼自?动往上翻,“都怪他――会长,佛斯force me开ta niang de地铁,虽然?撞开了隧道,但那些大哥从两边打我啊!说实话,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剩半口气。”

杰森暗自?记住:“taniangde”在工会成员的语言里估计是个粗口。

“……别说话你还能多活两分钟,”傅辞从被叫“佛斯”开始就知道黄渔要玩这个烂梗,“我强迫你开过去了?你跳上车的时候可高兴得一点儿人形都没有。”

“时间的确不多了,”紧迫之下,伯德都调整了坐姿,“我之前没有意识到一点,反丨恐部.队的出?现,或许不是因为这里的事被渲染成恐.怖活动,而?正是因为这场暗网直播本身危害到了公众安全,你们看。”

伯德当场演示了一次投票。

他用刚拿到手的吉拉暗网账户里的虚拟币投票给了人气第一的杰森,下一秒,电脑上弹出?一个说明,吉拉获得了“投票返券”。

拥有这个返券可以获得总奖金池最终的抽成,投票越多,抽成比例越高,但需要观众一直停留在暗网,直到直播结束。

实际上点击返券的页面后?,观众已经?无法?退出?直播。

“这是一个相?当有意思的木马程序。表面看起?来,不触及社.会.安全,不波及正常人、大部分人的利益,但如果有‘重要人物’在‘机密地点’进入直播间并‘不小心’点开这个链接……”伯德长叹,“的确相?当麻烦――不管对谁。”

“直播开始的时候,事情?其?实已经?无法?挽回?,我们所有人都是这场真人秀直播的牺牲品。遗失的网络毒.枭资金账户,是吉拉这些犯罪分子?咬住的鱼钩,而?奖金池本身又是一块肥肉。

我猜测,幕后?黑手最先腐蚀的就是警方,以至于杰森被当成人气诱饵抛进这里……而?节目筹备是在三年前。”

答案呼之欲出?,幕后?黑手就是吉拉的前老板、那位十八岁入狱的网络贩毒者。

伯德甚至认为,这位天?才罪犯或许是主动被抓。

普通人哪儿能有机会和警察促膝长谈,但罪犯的日常就是和警察聊天?。

他那两个号称被警方掌握,但始终未破解的小额资金账户,是否在今天?交给了某个人用来“投票”?

让对方转移资金、洗.钱,甚至承诺了奖金池高额比例?

伯德按自?己的思维忍不住继续联想,想那个十八岁入狱的罪犯,得无聊到什么程度,才能提前这么多年筹划这一切剧本?

想到这个“好点子?”的时候,对方又多大年龄?十七岁,十六岁,还是更小更浑?

伯德忽然?不再说话,他也觉得自?己完全莫名其?妙,竟然?想到自?己的十六七岁。

当时他也的确觉得自?己有点天?才的意思,不过别人都不那么觉得,所以他想要各种层面施展一下,渐渐清楚地知道,当时无人管教的他正面临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

但他应该是比眼下这位“犯罪天?才”更有一些远见,他最终选择了难度更大的一条路。

事实也证明,做一个正常人向上攀爬,实在具有挑战性。

他折腾来去,十年轻易消失了,现在别人夸他是天?才,多少?有点违心,他虽然?承认自?己还是“挺有才”,但永远不是“少?年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