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染微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说:“我来榕城之前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可能要食言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可我清楚自己和母亲一起脱离萧成功的掌控之后,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商酌言闻言微微蹙了眉,却什么也没说,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平添萧染的烦忧。

萧染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商酌言的一样,又问:“你调查的资料里也有我在榕城的事情吗?所以才找了过来?”

“没有。资料只显示你和你母亲离开深城后来到了这里,但具体发生过什么却没有说,但我想你们既然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却还要回去深城,应该不单纯只是经济方面的问题,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之后我去找了萧成功,他告诉了我江家的人一直在找你。”

“嗯。”萧染淡淡应了声,情绪无惊无喜:“我离开这里的确不是因为我负担不了医药费,而是我得罪了江鹤眠。”

故事没什么好讲的,三言两语就能讲得完,和大多数俗套的剧情也都差不多,不过是萧染的朋友在工作的时候受了欺负,萧染仗义出手之后得罪了江鹤眠。

只得罪还是好的,大不了就是赔罪,可江鹤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从不按常理出牌,也不知怎么竟在萧染的身上寻求到了征服的快感,一次次不厌其烦的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甚至几次将她绑架。

终于有一天连江鹤眠都觉得这样的游戏有些厌烦的时候,又一次将萧染绑了去,说要结束这一切。

江鹤眠当然是想得到全部的萧染,那一天的他也是势在必得,就是在这栋房子里,他要对萧染用强,那一天的萧染应该是逃不掉的,江鹤眠也没有想让她逃,从一开始就堵了萧染所有的退路。

但他那天喝了酒,行动和反应力都不似平常,所以才会被萧染抓住了空子,用红酒瓶砸了他的脑袋。

那一次萧染是下了死手的,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多日以来江鹤眠给予萧染的那种压力和恐惧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那个时候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如果这一次他不死,自己就永远没有安生的日子。

事实也的确如此,即便萧染成功躲过了那一劫,成功带着母亲离开了榕城,但在一年之后的今天她还是因为江鹤眠而不得安生。

她当初应该补一刀的,补一刀就没有现在这一切了,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但没有如果。

商酌言静静听完了萧染的故事,有几秒的时间没有说话,纵然她说的轻描淡写,可在见过江鹤眠是怎样一个人之后,商酌言比任何人都明白萧染在那段时间究竟是怎样的煎熬。

因为知道,所以心疼,这一刻他很想将萧染拥在怀里,哪怕什么也不说,只是简单的给予她一个拥抱,可商酌言忍住了这份冲动,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问她:

“你的那个朋友呢?”

萧染笑了笑:“像我这样不要命敢和江鹤眠对抗的傻子终究不多。”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萧染为朋友出头是她的性情使然,朋友惧怕江鹤眠的报复而远离萧染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萧染或许也会改变曾经的选择。

不是她怕了江鹤眠,她只是烦了。

无休无止的麻烦让萧染精疲力竭,她由始至终想要的也只是平淡而已,如果当初的选择注定了往后的日子不得安生,她会想也不想的拒绝,她也是自私的,为自己着想的,只是那个时候的萧染并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一个以后罢了。

商酌言到底没忍住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萧染的长发,轻声说:“像你这么勇敢的人的确不多。”

不是傻子,是勇敢。只是萧染的运气不太好而已。

但商酌言也是自私的,纵然萧染的选择让她颠沛流离了一年之久,可他仍然还是要感谢萧染当初做出的那个选择,如果没有的话,自己不可能遇到萧染。

萧染的运气不太好,但商酌言这辈子所有的运气似乎都用来遇到萧染了。

说了这么久,即便再没有什么困意也多少有些疲累,萧染甚至都没有调整一个姿势就已经渐渐轻了呼吸,商酌言或许是下午睡了那么一会儿此时还算清明,他在黑暗中看着萧染的轮廓许久,最后像受了蛊惑一样的凑过去吻在了她的额头,说:

“晚安,染染。”

商酌言睡了,却不知黑暗中萧染慢慢睁开了眼,因为他的那一句‘染染’,悄悄红了脸。

第154章 狗来了

时间一天一天的走过,商酌言除了偶尔接一通来自陈凡的电话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住在江鹤眠的房子里,却像是来度假的,整个人都闲适到了极致。

萧染一开始还跟着着急,毕竟商酌言要赌的是他的小拇指,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会让她胆战心惊。可慢慢地看到他这么笃定,萧染也被潜移默化的被影响了一些,就好像他们本不会输,也不可能输。

江鹤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商酌言的那一句话而遭受了重创,一直都没有再出现,这是之前从未出现过的事情,但萧染没觉得轻松。

敌人这种生物,尤其是像江鹤眠这样的敌人,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会觉得安全,一旦离开,还是长时间不见,谁又能保证他不会使新的坏呢?

可萧染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她和商酌言被关在这里,除了一部只能打进来的电话之外无法和外界取得任何联系,她能做的只有等,等到商酌言带来好消息,又或者江鹤眠哪一天突然地发疯。

只是第六天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的时候,萧染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对商酌言说:

“你走吧。”

萧染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午后卧室的飘窗上盘腿而坐地下五子棋,萧染迟迟不下,商酌言便提醒了她一句,却不想等来的是这么一句话。

商酌言笑了起来:“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换位思考呢?”萧染说:“如果是我为你要断一根手指,你能不急吗?”

商酌言不可能做这个换位,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把萧染放置在那么危险的一个位置上,稍微一想就感觉到失控了,他笑着摇了摇头说:

“不会。”

“不会什么?”

“我不会让你为我断一根手指。”商酌言说:“也不用你为我做任何事情,你好好的。”

萧染觉得他这个说法太过理想化,就像自己也从未想过让商酌言为自己做什么牺牲一样,牺牲本身就是一件没有预警,没有逻辑和道理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就是发生了,谁也阻止不了。

可萧染没有这么说,她意识到商酌言不会喜欢这个说法。

五子棋没有继续下,商酌言藏起来的手机上来了电话,萧染看商酌言接起,从他的眉眼间瞧不出什么喜怒和担忧,言语上就更没什么漏洞了,不管对方说了什么,他都是简短的应一声,连长一点的话也不多说,萧染窥探不了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

萧染有些沮丧地将目光落在了窗外的景色,虽然这么想多少有些不识好歹,但萧染就是有一种被商酌言排除在外的感受,他什么都瞒着自己不让自己知道。

或许是在为自己好,但萧染也担心他,这种对方什么都不让知道的担心最磨人。

商酌言不知什么时候挂了电话,萧染却依旧没有回神,她脸上的情绪太明显了,没有丝毫的遮掩,商酌言瞧了她几秒轻笑了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