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幽静的屋子里, 有几位老大人在商议要事, 户部左侍郎元大人坐在下首, 听着同僚对陆川的评价。

白阁老在上?首坐得端正, 手里把玩着几颗棋子,一脸云游天外的模样,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那人说?的话。

元侍郎看了白阁老一眼,没看出他是什么想法,只能讲述他自己知道的情况。

“那陆川是贺无江的人,他刚进户部时, 就大刀霍斧裁撤了几个商科的小吏,当时是贺无江一力支持。”其中还有他儿子。

商科本?来是户部最?不受待见的地方?, 如今倒成了个香饽饽。偏偏他儿子在这之前就被踢出了商科,没捞到?一点儿好?处,反而从此?官途无望。

元侍郎想到?在家读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儿子, 心里就恨得不行。他何尝不知道自家儿子没有读书的天赋,不过是不死心罢了。

“贺无江曾经带过一个人去面见陛下,算算日子,就在陆川进入户部没几天的时候。而且,这商税陛下登基五年都不曾提过, 却在陆川进入户部的这段时间内, 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商税收了上?来。”

就是对户部的名声不太好?,民间如今都在传,是因为户部不作为, 才让圣上?登基五年之久,没收到?一笔商税。

元侍郎顿了一下,才继续向几位大人上?眼药:“最?先引起百姓对商税感兴趣的,就是大安报社?的一篇新闻,下官让人查过,当时有不少报社?的人在引导百姓往这个方?向想。而大安报社?的东家,正是陆川的夫郎。”

一位看着比较温和慈祥的大人说?:“如此?看来,这次商税的事情,八成是这个陆川搞的。”

另一个官员补充道:“贺无江是钟阁老的人,之前陆川出京到?合水县办差,据说?和张志新相处得很好?。”言下之意就是陆川当时就投靠了钟阁老一派。

元侍郎说?:“据覃郎中所说?,昨晚陆川表现得对那些舞娘很着迷,结果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夫郎就来了。如今想来,应该是故意做给覃郎中看的。”

陆川有才华,又能忍得住诱惑,是个好?苗子,可惜他选错了党派。

看着温和慈祥的大人说?道:“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背后又有永宁侯撑腰,不如把他打发出京吧。”省得留在京城坏他们的事儿。

至于?以后还能不能回京,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把人压在地方?当上?几十年的地方?官,任他有再大的才华,也施展不出来。

再加上?庆阳府的事情,他们一派和陆川可是结怨不轻。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陆川夫郎名下的大安报社?,对他们的舆论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报纸刚出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意识到?这对圣上?有多大的助力,竟然能掌握民间舆论。

现在就算意识到?了也无济于?事,报社?背后站着圣上?,他们想效仿大安报社?开一间报社?都不行,他们已失了先机。

大安报社?的东家是陆川的夫郎,报社?和陆川联合起来,掌控了民意,能做成的事情太多了。

他们产生了很大的危机感。

这也是他们这些朝中大臣聚在一起讨论陆川的原因,否则区区一介六品小官,哪里值得他们商议。

“白阁老,您意下如何?”元侍郎问。

他也是这个想法,陆川在京城有钟阁老护着,还有永宁侯撑腰,轻易动不得。可若是出了京城,就不一样了。

白阁老把玩棋子的动作一顿,撩起眼皮看了几人一眼,语气?平淡道:“那便如此?吧。”

不光是白阁老一派在讨论陆川,就连吏部尚书一派的人也在讨论,他们是圣上?登基以来新提拔上?去的,算是保皇党吧。

梁侍郎皱着眉头说?道:“这个陆川太会?惹事了,如今又入了钟阁老的门下,我们拉拢他的意义?并不大。”

吏部尚书却是不同的意见:“不一定,陆川能够进入户部,还是梁侍郎你举荐了他去当钦差,才有功劳进入户部。我们对他还是有一份人情在的。”

梁侍郎脸色一僵,他出于?什么心思把人举荐当钦差,他还能不知道吗?

而且自从他招了连英杰当女?婿后,就和永宁侯府结了仇,抢了人家哥儿的未婚夫。如今还想拉拢那哥儿的夫君,怎么看都显得滑稽。

见梁侍郎不说?话,吏部尚书抬眼看了他一眼:“梁侍郎不同意?”

一个和梁侍郎不太对付的官员嗤笑道:“尚书大人有所不知,梁侍郎的女?婿,曾经是陆川夫郎的未婚夫婿,这仇啊,早就结下了。”

“大人若是想拉拢这陆川,估计得把梁侍郎踢了才成。”那官员扫了梁侍郎一眼。

梁侍郎一时气结,无法反驳,只能沉下气?来。

“不论本官与那陆川有没有结仇,他已经和白阁老结仇了,不适合投入尚书大人门下,否则容易招致白阁老的报复。”梁侍郎说?。

吏部尚书本?来还因为那官员的话看梁侍郎有些不爽,现在听了梁侍郎的辩解,又觉得有道理?。

陆川不过是有些才华,还不值当为了他和白阁老对上?。

吏部尚书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拉拢陆川,转为挑拨白阁老一派和陆川的关系,好?让白阁老和钟阁老两派打起来森*晚*整*理,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梁侍郎感觉到?吏部尚书对自己的不满淡去,心下松了一口气?,深秋的天气?出了一身汗。

出了尚书府,梁侍郎坐在马车里抹了一把虚汗,心里暗暗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和永宁侯府抢连英杰这个女?婿。

论才华,连英杰连陆川一半都比不上?,凭着他的关系进了吏部,快四年了还是个主事,没用的东西!

且不论梁侍郎如何后悔,陆川在家中休息了几天后,踩着和覃郎中他们一样的时间,到?户部点卯。

覃郎中几人露在外面的皮肤,看上?去都没有伤痕了,里面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反正他们看到?陆川的第一眼,就慌乱地躲走了,连陆川跟他们打招呼都不回。

陆川看着覃郎中慌乱的背影,好?笑?地收回手,故意叹气?道:“本?官还想给覃大人道歉呢,怎么覃郎中一见本?官就跑?”

李令史:“……”

李令史跟在陆川身后,闻言抽了抽嘴角,覃郎中被陆主事的夫郎鞭打一事,都传遍了整个户部。

就因为覃郎中带陆主事到?百花楼喝酒,他们哪里还敢凑近陆主事,除非不怕他夫郎的鞭子。

李令史收敛了表情:“陆主事,您告假这几天,商税已全?部收齐,和贺尚书做好?交接,只差您没签字盖章。”

见李令史说?起公事,陆川也变得正经起来:“行,你一会?儿把账册拿来,我审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