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水还没正式投产,上级没划拨生产原料。
但牛恩久一门心思地想让汽水车间在国庆节之前正式投产,用滨江牌汽水给国庆献礼。
糕点车间不敢阻止牛恩久挪用白糖,转而把主意打到了糖果车间的头上。
这就是所谓的柿子挑软的捏吧?
叶满枝疑惑问:“月饼的生产任务也挺紧的,牛厂长怎么不直接挪用糖果车间的白糖?”
“糖果车间的白糖见底了,没有能挪的。上周才将第四季度的白糖入库。”
叶满枝颔首说:“要是糖果车间的甄主任过来了,就请他直接进来吧。”
调用白糖的事情还没发生,即使她想帮忙,也得等人家苦主找上门来再说。
她等了几天,还让供销科的副科长孟烈留意市场上的原料,但车间那边却一直没动静,她去糖果车间包糖纸的时候,也没人跟她提过这一茬。
叶满枝以为“偷”白糖这事不了了之了。
可是,她周二刚从省厅开会回来,就听说糖果车间和糕点车间的几个工人,因为争抢白糖,在原料仓库打了起来。
糕点车间着急赶工制作月饼,从牛恩久那里拿到了条子,暂时挪用糖果车间的白糖。
但是每年第四季度以后都是糖果需求旺季,车间需要为元旦和春节备货。
这批白糖一旦交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到时候糖果车间完不成生产任务,耽误全车间的奖金,责任算谁的?
双方一个有厂长的条子,一个觉得白糖是自己的,大家都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一言不合就动了手。
有个工人的脑袋被打破了,已经送去了医院,而两个车间的主任副主任,全被牛恩久喊去办公室批评了。
叶满枝回来的时候,几位主任刚从牛厂长那里离开。
按照她的想法,“偷”白糖的事情被爆出来了,糖果车间的主任总该来跟她这个包干副厂长,谈一谈接下来要如何安排生产吧?
然而,并没有。
叶满枝等了一天,也不见糖果车间的主任主动上门。
临近下班时,周如意甚至还进来汇报说:“甄主任和陈副主任去牛厂长的办公室了,好像是想请牛厂长想办法给糖果车间再弄一些白糖。”
说这番话的时候,周如意都不敢看叶满枝的脸色。
其他人不清楚,她作为秘书其实是很了解领导动向的。
自打叶厂长得知了白糖短缺的情况,就一直在帮糖果车间想办法。
供销科的孟烈被她喊来办公室好几次。
如果甄主任这会儿上门求助,叶厂长肯定会帮他们想办法的。
但是,牛恩久在食品厂积威甚重,小领导们遇到麻烦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牛厂长。
周如意颇有些讽刺地想,月饼车间的白糖条子是牛厂长亲自批示的,他要是能弄来多余的白糖,还用挪用月饼和糖果的白糖吗?
糖果车间的两个主任,越过包干副厂长,直接去找牛厂长,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叶满枝心说,还能是咋想,肯定是觉得她太年轻,办不成事呗。
……
所以,当天晚上洗完澡以后,小叶厂长只披着毛巾被,在大穿衣镜前左照右照,足足照了一刻钟。
吴峥嵘加班回家,一进门就瞧见她光溜溜地站在屋里。
他忍不住暗骂一声,疾步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了起来。
“叶满枝,你干什么呢?”吴峥嵘难得喊了她大名。
开着电灯,不拉窗帘,只披着条毛巾被在屋里乱晃……
叶满枝“哎呀”一声说:“没事,开窗散散屋里的水汽,外面的院墙挺高的,没人能看见。再说,我刚才站在柜门后面,刚走出来。”
吴峥嵘是个思维很活跃的聪明人,叶来芽不着寸缕在家等他,结合他最近几天早出晚归的特殊情况,吴大博士将她今晚的举动当成了某种暗示。
他们夫妻之间还是有些默契的,因此,吴峥嵘不用叶来芽暗示更多,连衣服都没脱就将人搂了过来。
叶满枝扶着浴桶叫道:“我照镜子有正事呢!”
“小点声吧。”吴峥嵘在后面连着她,“我刚才进门的时候,有言房里还有动静,你别把她招来。”
叶满枝立马闭了嘴。
浴桶里的水面泛起涟漪,热水被撞出去不少,等到水面终于恢复平静时,她从脸红到脚指头,整个人都是潮热的。
“所以,你刚才照镜子是为了什么?”吴峥嵘贴着她问。
叶满枝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茫然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我今天在单位被气得够呛,所以回来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因为我太年轻了,人家才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在单位还得装没事,其实心里快要气死了!”
“那你照完镜子得出了什么结论?”吴峥嵘将她的湿发捋到耳后。
“结论是我就是年轻漂亮呀,有啥办法!”叶满枝哼了一声。
许多年轻干部为了扮成熟,会穿一些颜色和款式老气的衣服。
叶满枝也曾尝试过这种办法,但她一贯爱美,上班不能刻意打扮已经够让她难受了,要是再穿件丑衣服出门,那她这日子过得还有啥滋味?
而且工作能力与年龄、服饰无关,人家夏厅也挺爱打扮的,偶尔用漂亮的丝巾和发夹点缀一下,还不是照样当了女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