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都瞧见了这一幕,有些贵女气得要把手中的花给捏碎了,姣好的面容瞬间就变得有些狰狞。
“那不是乔小公子吗?他怎么给姜韫兮送花了?”
“哼,不过是仗着家里有几分权势,真当世子爷会瞧上她?”
窃窃私语声里,几位平日里围着乔鹤龄打转的贵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吏部尚书家的千金捏着手中的白玉兰,指节都泛了白,好好的花瓣被揉得皱巴巴的,姣好的面容因嫉妒而显得有些狰狞道:“凭什么是她?都要进宫了还来和我们争?”
旁边的江小姐更是将手中的玫瑰狠狠掷在地上,绣着金线的裙摆扫过花瓣,语气尖酸刻薄:“我看她是故意的!平日里装得清冷孤傲,原是等着这一刻勾引人!”
她们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向姜韫兮,可姜韫兮却浑然不觉。
乔鹤龄听到了那些议论,眉头皱得更紧,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姜韫兮轻轻按住了手腕。
她摇了摇头,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意:“花很好,我很喜欢。”
一句话,让乔鹤龄瞬间红了眼眶,也让远处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砰”
酒壶砸在地上的发出闷声,顺着铺地的羊绒毯滚出去,壶口残存的琥珀色酒液泼洒出来,在暗纹繁复的毯面上洇开一片深色的痕迹,浓烈的酒气瞬间漫了开来。
顾靖川只觉得手中的白玉酒杯烫得惊人,像是握着块烧红的烙铁,指腹被烫得发麻,恨不能立刻脱手丢掉。
他指尖发颤,杯沿磕在案几上,发出细碎的轻响,映得他脸色比宣纸还白。
“……兄长,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他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尾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咔嚓”
细腻的白玉酒杯瞬间碎裂,尖锐的瓷片深深扎进肉里,酒液混杂着温热的血液顺着指缝流出去,滴落在他的袍角上,红得刺目。
楚寒熙面上覆盖了一层寒霜,那双平日里总带着几分温润的眼眸,此刻像结了冰的湖面,冷得能冻伤人。
他没看一旁的顾靖川,目光死死锁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那眼神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
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绷起,像蜿蜒的青蛇,攥着剑柄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腹几乎要嵌进冰冷的金属里。
方才少女那句“花很好,我很喜欢”,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心口最隐秘的地方,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画舫里的烛火明明灭灭,将楚寒熙的影子投在墙上,高大而压抑,像座即将倾塌的山。
顾靖川坐在一旁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能清晰地听见楚寒熙粗重的呼吸声。
他偷偷抬眼,瞥见那少女还站在原地,霓裳裙角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一眼刚落,就听见楚寒熙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那笑声里的寒意,让顾靖川背上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他旁边这位可是掌握杀生大权的帝王啊。
“……她接了我的花,怎么可以又接了……”
第50章 怎么,陛下有胆做没胆认
……怎么可以又接了别人的?
楚寒熙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冰碴子碾过碎石,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抬手,掌心狠狠拍在案几上,那力道震得满桌杯盘叮当作响,几盏未饮尽的酒盏直接翻倒,琥珀色的酒液泼了满桌。
顺着桌沿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与方才那片深色晕染在一起,像极了无法收拾的残局。
有人目光瞧着这边看来,心道又是一个可怜人。
顾靖川面色苍白,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来。
他从未见过楚寒熙这副模样,平日里再动怒也总有三分克制,可此刻他眼底翻涌的戾气,像要把这画舫,连同那朵惹事的芍药,一并搅碎成泥。
“兄长,姜小姐许是……许是不懂乔小世子的意思……”顾靖川硬着头皮开口,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连自己都骗不过。
那少女接花时指尖微颤的弧度,抬眸时眼底漾开的笑意,分明不是不懂,而是……甘愿。
“不懂?”楚寒熙嗤笑一声,笑声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她懂的。”
画舫轻晃着靠了岸,跳板搭在岸边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姜韫兮站在船头,指尖仍紧紧捏着那支芍药,殷红的花瓣被她攥得微微发皱,晨露早已干透,却仿佛还留着沁骨的凉意。
“姜姐姐。”
乔鹤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像驱散了些许沉郁。
他快步走过来,停在她身侧半步远的地方,指尖在袖中悄悄蜷了蜷,方才被她触碰时时残留的温度,似乎还烫着皮肤。
“明日……可以再约姜姐姐吗?”他问得小心翼翼,尾音微微上扬,藏着显而易见的期待,连带着耳根又泛起一层薄红,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望着她手中那支芍药。
姜韫兮抬眸看他,少年眉眼清秀,因紧张而微微抿着唇,眼里的光像揉碎了的星子,干净得让人心头发软。
她指尖松了松,将芍药往身前拢了拢,轻声道:“世子爷的邀请,我怎会拒绝。”
“真的?”乔鹤龄猛地抬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灯盏,方才的羞怯一扫而空,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许多,“那太好了!”
他高兴了片刻,又想起什么似的,往前凑了半步:“那,我送姜姐姐您回府吧?这岸边到街口还有段路,春日风凉,我……”
姜韫兮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她朝不远处的街角扬了扬下巴,那里停着一辆青帷马车,车辕上的铜铃在风里轻轻晃着,是她府上的样式。
“时候已经不早了,就不麻烦世子爷了,我的马车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