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是选秀和册封妃位及以上嫔妃的所在,却不知陛下心意如何。”
菊韵扶着她在八仙桌前坐下了,笑吟吟给她布菜,“姑娘您与陛下两情相悦,两心相惜,您有怀着皇嗣,奴婢斗胆揣摩:陛下的心意,自然是贵妃之上。单瞧这每日由御膳房送来的饭菜,就知陛下对姑娘的心思。”
杨婉因慢条斯理地执了象牙筷,将碟子里的菜肴夹起来缓缓放入口中,缓缓颔首。
“陛下对我,自然是没话说的。只是……”她想到什么,十分没胃口地放下了筷子,“架不住有人给陛下吹枕头风,想要压我位份。初封,只怕不高。”
菊韵也觉得是有这样的可能,“这几日陛下去倚华宫的时间不少,淑妃是有子嗣的人,必定不希望姑娘您再生出儿子来。”
“哼。”杨婉因眼里尽是轻蔑,“只可惜我已快要生产,她再怨愤,也是无用。陛下和爹娘,对我腹中孩子更为重视,也难怪她心里不安了。”
菊韵继续布菜,“姑娘说的是,淑妃不过跳梁小丑,如何比得过姑娘您?待册封过后,她见着您不也得下跪?”
菊韵这话说到了杨婉因心坎上。
她想起淑妃出行的仪仗和排场,心中的期待感已经快要从眼神中溢出来。
她已经迫不及待见到那样的场景。
杨婉因再次动筷,这一次,她进得很是香甜。
门外廊檐下,正在擦栏杆的双儿听到里头的对话,眼里闪过一屡精光。
难怪菊韵早出晚归,原来真的是与那个人有关……
倚华宫,明仲快步进来。
“娘娘。”他从袖口里将纸条递给杨佩宁。
杨佩宁打开一瞧,轻笑一声,放在烛火上就烧了。
“告诉双儿,至多两个月,叫她仔细预备着,别被瞧出来。”
“是。”明仲轻脚出了门。
除却那堆纸条燃烧后形成的灰烬,明仲仿佛没有进来一般。
杨佩宁估算着时间,“这个时候,两位王爷和舒员外郎等人应该到南方了。”
扶桑上前来,“南方流民暴动得厉害,赈灾一行,若不见血怕是办不下来。”
“南方天高皇帝远,弹丸小地也能养出肥官来,时日久了,便觉得自己可以称王称霸了,越发地肆意猖狂。”杨佩宁自认不是个善人,但对这些鱼肉百姓,把人当成畜牲看的贪官也厌恶至极。“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南方官员敢顶风作案,背后必定有贵人相助。有晟王这个护身符在,庆王自然是不必死的。只是苦了其他官员。”
尤其是像永阳伯和舒员外郎这样手握实权的官员。
最容易被灭口了。
扶桑颔首,“所以陛下提前遣派了程中监前去。也是一招妙棋。”
饶是杨佩宁再恨崇庆帝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治国上,虽算不得明君,但绝对不昏庸无能。
她们这些做嫔妃的,也只有在他的治下才能保身立命。
若是崇庆帝死了,或是被谁篡位了,结局最为惨烈屈辱的,必定是她们这批人。
她想:只要崇庆帝不想着杀了她或者危害她的孩子们,他脑子清醒一日,她便能忍辱赔笑一日。
正思索着,槐序入殿来,手里拿着个册子。
“娘娘,陛下和太后已经将新晋小主子们的名单和位份已经定下,还有好些个是赐婚的。”
杨佩宁接过,见新人和前世幻境中无甚区别,便撂下细细去看赐婚那一拨人。
能被崇庆帝赐婚的,必定是他准备重用或是归拢之人。
借着这份名单,可以大致揣摩出帝王心思和朝局变幻。
有李安这个掖庭局令在,倚华宫是第一时间拿到两份名册的。
而负责给新人安排宫室的贵妃,足足晚了一个时辰才看到秀女名册,大晚上挑灯夜战地忙碌。
秀女们则是翌日清晨,才等来了旨意。
一大早的,秀女们就整整齐齐站在储秀宫殿门外等候了。
能够站在此处的,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而来。
秀女五年才大选一回,初选秀女者不计其数,能入宫得教礼仪的,不过三千人。
及至殿选前,便只剩一千不到。
眼下,才是真正定生死的时候。
要么雀屏中选一飞冲天,从此家族门楣跃升好几个台阶。
要么遗憾落选,回到家中选配门第相当的良人嫁了,从此相夫教子。
消息灵通些的秀女们,已然知道中选者唯有十八,说句万中无一也不为过。
眼瞧着身着紫色胡服的女官到来,各个更是站得乖巧无比,连呼吸都放轻了。
郑秋是尚宫局五品尚宫,六尚二十四司之首。
她站到月台之上,看着底下规距礼仪皆端庄的秀女们,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郑重呈了明黄色的懿旨,展开:
“兹奉皇太后懿旨:
自国祚绵延,邦基稳固,必赖内廷清和,以辅皇家气象。今岁选秀,广采海内淑媛,经察其德行、观其器识,多有蕙质兰心、明达知礼者,堪承宫闱之任。特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