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每一寸经脉，都似在被烈火焚烧。

他身子慢慢开始发抖，却还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跪姿。

就这样又坚持了会，凤无欢实在受不住了，他嗫嚅着开口求道：“领，领主……奴，奴实在跪不住了，能……能否允……允奴躺……躺会……”

凤无欢面色惨白，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她，剧烈的疼痛让那双桃花眸看上去有些迷离，额角碎发已经被冷汗打湿，贴在脸上，显的无助又可怜。

开口时，连声音都是发抖的，痛的没办法将一句话说完整。

怕池非烟觉得他会躺脏了她的地，又低声求道：“奴……一会……把，把地洗……洗干净……”

池非烟看着凤无欢此时的模样，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微微蜷缩了下。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凤无欢这才松了口气，任由自己发抖的身体倒在了地上，蜷缩起来。

此时的他，已经痛的颈侧青筋暴起。

凤无欢心想，此时要是能够痛快的哀嚎上几声，大概会舒服许多。

可他不敢叫，怕扰了领主。

所以他只能发了狠的，用牙齿咬住唇瓣，避免自己痛喊出声，有鲜血蜿蜒从唇上的伤口处滴落。

池非烟看着蜷缩在青石砖上，像个大虾一样蜷缩成团，剧烈发抖的人，心绪越加烦闷起来。

她坐去了秋千架上，从须弥戒中拿出千山醉，一口接一口的喝起来。

心中忽然有些动摇起来。

不管这人上辈子做了何等恶事，但这辈子他什么都没做，也没有任何记忆。

如今，她这样对待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否太过残忍了些？

可很快，这一丝不忍又很快被池非烟按了下去。

她不能心软，她身上压着的不止是自己一条命。若只是自己一条命，那她奉陪就是。

但她身上压着的是阿姐，是姐夫，是沈叔，是镜虚域中千千万万子民的性命，她不能再有任何一步的行差踏错。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对这人心软。

一丝一毫的心软都不行！

他之所以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这辈子她提前将他打入了深渊，让他没了机会而已！

偌大的庭院中，安静无比。

只有池非烟不断仰头喝酒的水声，以及躺在地上的凤无欢，因疼痛而急促的喘息声，时不时夹带上两声痛苦的呜咽与闷哼。

碎灵锁脉丹的药效大概要持续半个多时辰。

被疼痛侵袭的凤无欢渐渐失了意识。

……

半个时辰后。

池非烟的眼中染上了几分醉意，秋千架旁，则多了一堆空酒壶。

她有些摇摇晃晃的走到凤无欢身旁，蹲下身去，望向凤无欢的朦胧醉眼中，第一次显露出铺天盖地的痛苦来。

她看着昏迷中人那张惨白的脸，伸手过去，指腹滑过那张冰冷的脸颊。

“长欢……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叛我……”

“我……我池非烟生……生性淡漠，待人冷情，唯……唯独对你……倾其所有……”

“长……长欢，你……你该死！”

“你……若没有背叛……该……该多好……”

池非烟断断续续的说着，说到最后，她眼中生出无限的悲怒与不甘来，猛然起身，将手中的酒壶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砰的一声。

瓷器的碎片四散开来，未喝完的千山醉淌了一地，酒香四溢。

池非烟转身，摇摇晃晃的往房间里走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再也没有回头看地上的凤无欢一眼。

天上不知何时飘起了绵绵细雨。

躺在地上的人，无知无觉，衣服两侧因为在疼痛之下用力攥扯过，显得有些皱皱巴巴的，其中一侧还被扯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也不知道等他醒后，会如何为这唯一一件衣袍的破损而头疼。

雨声将房间与院子隔成了两个世界。

就像池非烟与凤无欢之间，隔着层峦叠嶂的爱恨与生死，再也难寻善终。

第30章 他只是精通如何讨好她罢了

凤无欢是被冻醒的。

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

刚下过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