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又刷了牙才开口：“我可能生病了。”

她十分冷静地说出自己的症状：“我很多天晚上睡不好，吃了安眠药也经常突然醒来。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多吃饭养好身体，我也想，但每次一吃进去，我就觉得那些食物像刀子一样划过我的喉咙......我咽不下去，又不想让你们担心，我只能自己偷偷吐出来。”

“云昭......云昭，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治病，我帮你把高御清找回来好不好？”

“你们都在A市，他就算不喜欢你，也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你一把！”

文晓晏上去抱住她，哭着语无伦次地安慰她。

她的哭声里带着哀求：“你不要再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文晓晏感觉到自己的肩头濡湿，自己的肩膀也被云昭紧紧地环抱住，过了好几分钟才听到她的回应。

“好，我会好好治病。”

“你知不知道，高御清还是很优秀？我和他，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云昭放开她，拿过自己的手机给她看一张新闻截图。

上面写着华国医疗团队在阿尔茨海默病方面做出重大突破，此举将打破阿尔茨海默病不可治愈的过往。

新闻还着重报道了手术的主刀，旁边的配图不是高御清又是谁？

后来，文晓晏又在同事负责的采访版面上看到了高御清获得格南奖的身影。

他们都在啧啧称奇，说这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位医生，没比他们大几岁，却已经早早走上人生巅峰。

文晓晏知道，就算她不告诉云昭，云昭也会默默关注他。

果不其然，那篇报道被许多人转载，高御清也因为丰神俊朗的外貌让这条新闻火得可怕，她看到云昭看着那篇报道出神。

文晓晏沉默了下来，最终忍不住问。

“你妈妈的病......就算高御清不是肿瘤方面的专家，他应该也能给你介绍很好的医生。”

云昭回过神来，她按灭手机屏幕，扯出笑。

“我们分手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的住院医生，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每次见到他都能看到他眼下的青黑。”

云昭眼底的笑意不减，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我妈妈当时的情况，国内已经没有办法了。”

“我不想让他知道，他如果知道，一定会和我一样拼尽全力。”

文晓晏知道“拼尽全力”这四个字对于云昭来说有多重，她几乎为此失去了一切。

……

高御清没有打断她的沉思，只是文晓晏沉默得越久，他的心就越冷。

“高御清，你如果知道了要怎么做？”

她沉默得太久，久到高御清以为这是幻听，可女人的声音裹挟着风一同传入他的耳朵。

他握了握拳，发觉自己的掌心一片冰凉：“尽我最大的可能帮助她。”

文晓晏低头笑了，看来云昭真的足够了解他，这个回答跟她当年说出猜想几乎一样。

高御清不自觉拧了拧眉，不知文晓晏这一表情下的含义。

“可没失忆时候的她并不想让你知道她过得如何，不然就不会想方设法地隐藏自己，明明你们在一个城市却从来没有再见面。”

文晓晏一针见血。

她原本要全盘托出事情的真相，可她没资格。

她不是云昭，无法替她做这样一个决定，云昭自己是绝对不想让高御清知道这几年自己的处境的。

高御清呼吸一窒，他抬眼直直望向对面的女人，眼底的平静几乎要维持不住。

“可现在见到了，她是我的患者。”

文晓晏抿了抿唇：“对你我没有任何的意见，只是云昭，她失忆前身体不好，情绪也很消沉......说实话，我压根不想让她恢复记忆。”

“就这样开开心心地过完下半辈子该有多好。”

高御清忍不住蹙眉看她：“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知道文晓晏是不会告诉他什么了，从她的只言片语里能得到的消息寥寥无几。

“我知道，所以看到你又出现在她的生命里，我很庆幸。”

天台上的风依旧很大，文晓晏的声音却像钉子一样扎在了高御清的心里：“你必须让她在失忆的这段时间内养好身体，如果再回到原来那样，不出五年她一定会......”

高御清心里明白她未完的话，作为医生，见到一个人的第一面就能大概看出那人的情况到底如何。

“我知道。”

“等她恢复记忆后......她要不要把这些年的事情告诉你，那是她的选择。”

高御清没有再问下去，他同样尊重云昭的选择。

在六年前，她说分手时他不是没有挽留过，可看着她决绝的样子，他没法再强迫她做任何事。

云昭不知两人为什么出去那么久，等了半天都没人回来，收拾好餐具后忍不住靠在床上睡了过去。

高御清下午要上门诊，领文晓晏去了体检科安排好相关事宜后就离开了。

文晓晏推开门，看到已经熟睡的云昭，忍不住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