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的眼泪滴下来，“抱歉......”

她任由韩芸牢牢攥着自己的手，抬眸迎上她无比愧疚的眸光，“我知道，不是你们抛弃的我，所以我不怪你们，也不怨你们。”

“但是......”安宁心里抽痛一下，撇了撇嘴，指着自己的心口，带着哭腔，“我这里太多的委屈，太多不好的经历，太多太多的曲折......”

她别过头，想要控制不停往下落的眼泪。

“我真的......真的没办法叫你们一声爸妈。”

“我可以是繁华京海城中村里，最平凡最普通的安家长大的安宁，也可以南方滇海医学之家姜家的女儿姜至，但唯独......我不想成为程晚晚。”

“起码现在，我并不觉得，我应该回到程家。”

听到她的话，韩芸泣不成声。

程邵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好，好，爸爸理解你，爸爸妈妈现在不强迫你，反正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爸爸妈妈给你时间。”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都好。”程邵布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向她，“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了，随时都可以回家。”

“等你什么想认我们了，爸妈随时都欢迎。”

他站起来，诚挚地对着安宁重重地鞠了一躬，“爸爸对不起你！”

安宁攥紧了手，转过头泪如雨下。

二十八年的苦，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磨掉的。

她可以原谅，也可以不计较。

但她不会忘。

尽管这些苦痛不是亲生父母带来的，他们也没错。

但她明白，她现在要是回去程家，不过是替代程晚晚，成为另一个程晚晚，成为程邵和韩芸的寄托。

桌上堆积着他们带过来的礼物，都是昂贵的珠宝首饰，还有奢侈品名包，很多牌子她甚至都不认识。

但那些款式她大多都在程晚晚身上看见过。

想必程晚晚以前就很喜欢这些东西，所以程氏夫妇尽量满足她。

但程晚晚喜欢的，不是安宁喜欢的。

她也不会是程晚晚。

她的态度很明确了，程邵和韩芸也不再过多强求。

离开之前，程邵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者爸爸妈妈能补偿你点什么？”

安宁摇头，“我什么都不需要。”

将他们送到门口，她礼貌又得体地笑，“程叔叔，韩阿姨，慢走。”

程邵和韩芸微微一怔，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大家心照不宣，这个称呼不算生疏，也不算亲近。

但已经是她向他们靠近的最大距离了。

也仅仅就是这个距离了。

......

黑色迈巴赫开进御河公关的前院，别墅外停着的几辆豪车已经开走了。

陆西宴带着安弦进客厅，除了客厅里堆积成山的礼品外，没有见到其他人。

程邵和韩芸显然已经走了。

“少夫人呢？”他问佣人。

“少夫人好像上楼了。”

陆西宴让佣人带安弦去玩，上楼去找安宁。

楼上的几个房间都没有安宁的身影，刚准备进卧室，忽然顿住了脚步。

透过半开的房门，他看见一抹浅色的身影立在房间里，背对着他，似乎手里在拿着什么，看得入神。

他轻声走进去，这才看清

安宁站在床边，抽屉开着，她手里拿着一个药瓶。

陆西宴赫然一惊，大步上前。

不等安宁反应过来，手里的药瓶就被人抢走，接着被拉进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里紧紧抱着。

周身都是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熟悉又安心。

她察觉到男人的心跳声很快，很快很激烈，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的心脏。

他一手放在她后背，一手轻柔地抚摸她的后脑勺，力道很轻很温柔。

“没事了宁宁......没事了，我在，别怕。”

他开口时，声音沙哑。

语气像是哄劝担惊受怕的小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