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校友。"徐景明微笑着解释，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脸上，"周学妹当年可是建筑系的才女。"

洽谈进行得很顺利。陈岩展示了我们近期的作品集，李薇介绍了公司的财务健康状况，我则阐述了合作构想。整个过程中，我能感觉到徐景明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我身上，温暖而专注，就像多年前在图书馆偶遇时那样。

"...所以我们非常期待与威尔斯集团的合作。"我结束陈述，看向马克。

马克与同伴低声交谈几句，然后笑容满面地站起来："周女士，我们很欣赏您的专业和坦诚。下周我会让团队发正式合作意向书过来。"

送走客人后，我独自站在电梯口，心跳仍未平复。十年了，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徐景明，没想到命运就这样把他推回我的生活。

"在想什么？"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今天来公司给我送亲手煲的汤。

"妈？您怎么来了？"我转身接过保温桶。

"路过，顺便来看看你。"母亲的目光却飘向电梯，"刚才那位高个子先生是谁？看着有点眼熟。"

"徐景明，大学学长，现在做律师。"我简短回答，拧开保温桶盖子，浓郁的香气立刻飘散出来，"好香，是山药排骨汤？"

"嗯。"母亲心不在焉地应着，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大你两届，经常在图书馆等你的法律系男生？"

我差点被汤呛到："您怎么知道？"

"你爸告诉我的。"母亲神秘地笑了，"他说有个傻小子暗恋女儿四年，连表白都不敢。"

我无奈地摇摇头："爸真是...徐学长只是热心，看我经常熬夜画图，偶尔送个宵夜而已。"

"是吗？"母亲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那他刚才看你的眼神可不像'而已'。"

我没有接话，低头喝汤掩饰脸上的热度。母亲总是这样，对任何出现在我身边的异性都过分关注，尤其是离婚后。

"对了，"母亲转移话题，"我今天碰到张律师，他说林悦出狱了。"

汤匙在碗里顿了一下："这么快？"

"表现良好，减刑了。"母亲撇撇嘴，"听说一出来就去找王志明，结果被王母拿着扫帚赶出来了。"

我放下汤匙，突然没了胃口。两年多过去，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那段过往，但听到林悦的名字，胃部还是条件反射般紧缩。

"她爱找谁找谁，与我们无关。"我合上保温桶，"妈，我还有个会要准备，您..."

"明白明白，不打扰你工作。"母亲拎起包，临走前又回头，"那个徐律师，有空请他来家里吃个饭？"

"妈！"

"好好好，当我没说。"母亲笑着摆手离开。

关上门，我深吸一口气，走到窗前。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照在身上几乎没有温度。林悦出狱了...她会做什么？继续纠缠王志明？还是...

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您好。"

"是...周小柔吗？"一个女声怯生生地问。

"我是。您哪位？"

"我是林悦的妹妹，林琳。"对方停顿了一下，"我姐昨天出狱了...她...她可能会去找你麻烦。"

我握紧手机："谢谢提醒，但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不是的！"林琳急切地说，"我姐这两年变了很多...她一直说是你害她坐牢，整天念叨着要报复...我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争吵声，接着是一阵忙音。我放下手机，眉头紧锁。林悦要报复我？凭什么？明明是她背叛在先，违法犯罪在后。

下午的设计评审会我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不断回响林琳的警告。会议结束后，我让司机送我去了张律师的办公室。

"稀客啊。"张律师亲自给我泡茶，"为林悦的事来的？"

我点点头，把林琳的电话内容告诉了他。

"不用担心。"张律师推过一份文件，"这是当年的判决书副本，所有指控都证据确凿。她要是敢轻举妄动，就是自找苦吃。"

"我不是怕她。"我摇摇头，"只是...厌倦了。"

张律师了然地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听说你今天见到徐景明了？"

"您怎么知道？"我惊讶地抬头。

"老马克是我高尔夫球友。"张律师笑眯眯地说，"他特意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你，说他的法律顾问对你一见钟情。"

"什么？"我差点打翻茶杯，"徐学长不会说这种话。"

"当然不是原话。"张律师大笑，"但马克说徐律师全程都在看你，根本没注意会议内容。"

我的脸又热了起来，急忙转移话题："张叔，您了解徐景明吗？他现在...怎么样？"

"年轻有为，三十出头就当上了合伙律师。"张律师想了想，"人品不错，没听说有什么绯闻。怎么，有兴趣？"

"只是随口问问。"我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公司了。"

走出律师事务所，冬日的寒风扑面而来。我裹紧大衣，决定步行回公司，顺便理清思绪。人行道上落叶纷飞，踩上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转过一个街角，我无意间瞥见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悦。她穿着廉价的羽绒服，头发枯黄杂乱，与记忆中那个精致妖娆的女人判若两人。但她看我的眼神，依然充满刻骨仇恨。

我停下脚步，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与她对视。几秒钟后，她转身消失在人群中。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却久久不散。

回到公司，前台小姐叫住我："周总，有您的快递。"

一个小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我警惕地拿到办公室才拆开，里面是一沓照片我和徐景明今天在会议室交谈的画面，角度刁钻，看起来异常亲密。最上面一张用红笔写着："贱人配狗，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