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吵？” 陆景琛皱起眉，语气里带上几分刻意的急切，“里面鱼龙混杂，你一个女孩子……”

“我没事。” 顾星瑶打断他，眼神淡得像水，“进来的第二天就跟舍监说好了，我不爱说话，她们也不怎么来烦我。倒是你，” 她抬眼看向他，“不用总往这儿跑，我的案子…… 你尽力就好。”

她总是这样，永远一副疏离又通透的样子，好像什么都伤不到她。

“我不放心。” 他逼着自己挤出温和的笑意，“你跟欧阳玉不一样，她性子急，你却总把事憋在心里。有什么难处，或者里面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管教，让他们联系我。”

顾星瑶没说话，只是拿起那本推理小说翻了两页。书页翻动的沙沙声透过话筒传过来，在寂静的探视室里格外清晰。

陆景琛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一次酒会上，她穿着香槟色的礼服，站在霍长临身边，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像落了星星。那时候他就想，这样的人，怎么会属于霍长临那种粗人。

现在，霍长临不在她身边。

等你出去，霍长临自身难保，欧阳玉也帮不上你，到时候…… 你只能靠我。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探视时间快到了。

陆景琛站起身，最后看了眼玻璃后的人，她还在低头看书，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我先走了。” 他说，“下次再来看你。”

顾星瑶没抬头，只是轻轻 “嗯” 了一声。

陆景琛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话筒被挂回原位的轻响。走廊里的灯又灭了，他摸黑往前走，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

快了。

他想。等霍长临栽了，顾星瑶就只能是他的了。到时候，他会告诉她一切，告诉她是他 “费尽心力” 救了她，告诉她霍长临靠不住，告诉她…… 只有他才是真心对她好。

看守所的铁门再次打开，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陆景琛眯了眯眼，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帮我盯紧霍长临，有任何动静，立刻汇报。”

电话那头应了声 “好的陆总”。

……

监室的铁门 “咔嗒” 落锁时，顾星瑶刚把陆景琛带来的书放回墙角的纸箱里。铁栏杆外的脚步声渐远，她才松了口气，转身就见上铺的被子动了动，一颗脑袋探了出来。

欧阳玉揉着眼睛坐起身，睡乱的头发翘得像团杂草，嘴角却挂着点没藏住的笑：“啧啧，这戏演的，差点把我听困了。”

顾星瑶挑眉看她：“没睡着？”

“哪敢睡啊。” 欧阳玉翻身从上铺跳下来，帆布鞋在水泥地上踩出轻响，“刚才他进来前，我就蜷在上头装睡呢，总不能让他知道，咱们俩这‘反目成仇’的戏，还得接着演。”

她走到顾星瑶身边，拿起那本推理小说翻了两页，又 “啪” 地合上：“他那话说的，什么‘争取尽快让你出去’，听着情真意切的，好像真是他在背后使劲似的。”

顾星瑶没接话，只是拿起陆景琛带来的慕斯蛋糕，撕开包装递过去：“吃点？你昨天说想吃甜的。”

欧阳玉咬了一大口，奶油沾在嘴角，含糊不清地说：“他当咱们是傻子呢？真要想帮忙，用得着绕那么多弯子？又是证据，又是别担心，合着他是想让你觉得，离了他你就出不去了？”

她咽下蛋糕，眼神亮起来，带着点狡黠：“我刚才在上头听得真真的，他说霍长临不在你身边，你听见没？那语气，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划到他名下。”

顾星瑶指尖摩挲着蛋糕盒的边缘，声音淡：“他一向这样。”

“可不是嘛。” 欧阳玉凑过来，压低声音，“还有他最后那通电话，让助理盯紧霍长临？我看他是巴不得霍哥出事，好趁虚而入。”

欧阳玉可是在他身上放了窃听器的，这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第386章 她那点伤，闹不出什么动静

欧阳玉的话突然顿住，嘴角的奶油还没擦干净，眼神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放下蛋糕，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你。”

顾星瑶抬眼看向她，眉头微蹙：“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 欧阳玉猛地提高了声音，又慌忙捂住嘴，左右看了看监室里其他闭目养神的人，才凑近顾星瑶耳边，声音发颤，“要不是我没用，没能从三王子手里抢回雪魄花，你也不会为了帮我顶罪…… 更不会被关进来。”

“那本来就是三王子设的局，” 顾星瑶按住她的手，“就算没有雪魄花，他也会找别的由头针对你。”

“可我还是没拿到啊。” 欧阳玉的眼圈红了，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答应过你，一定能拿到的…… 结果呢？不仅让你受了牵连，连大王子那边都没法交代。”

她说着，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顾星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猛地抓起桌上的铁制水杯，狠狠往墙角的水泥地上砸去！

“哐当” 一声脆响，水杯摔得粉碎，碎片溅了一地。旁边有人被惊醒，不满地嘟囔了两句，却被欧阳玉眼里的狠劲吓得闭了嘴。

“你干什么？！” 顾星瑶心头一紧，刚要起身，就见欧阳玉已经捡起了一块最锋利的碎片，死死攥在手里。

“星瑶，你听我说，” 欧阳玉的手在抖，“我知道怎么补偿你了。”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那里的皮肤白皙，血管清晰可见。顾星瑶瞳孔骤缩，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欧阳玉，你疯了？！把碎片放下！”

“我没疯。” 欧阳玉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嘴角却扯出苦涩的笑，“你忘了？我是大王子的人。他一直护着我，我要是在这儿受了重伤…… 他一定会亲自来的。”

碎片的棱角已经刺破了她的皮肤，一丝鲜红的血珠渗出来，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你想干什么？” 顾星瑶的声音发紧，她终于明白了欧阳玉的意图，“你别乱来！大王子来了又怎么样？这里是看守所，他不可能带你出去，更不可能……”

“他带不走我，但能带你走。” 欧阳玉打断她，眼神亮得惊人，“大王子的人一来，肯定会跟管教交涉，场面一定会乱。到时候我再闹点动静，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趁机混出去。”

她举起手里的碎片，对准自己的手腕，语气急促：“我早就打听好了，每天下午三点，西楼有一批犯人要去放风，走廊的监控会有三分钟的死角。现在离三点还有一刻钟，时间刚好。”

“你简直是胡闹！” 顾星瑶冲过去想夺下碎片，却被欧阳玉躲开。她看着那抹刺目的红顺着欧阳玉的手腕往下淌，心跳得像要炸开，“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危险？伤口感染怎么办？万一没成功，你只会罪加一等！”

“那也比看着你被困在这里强。” 欧阳玉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固执，“星瑶，算我求你了。我欠你的，总得还。你出去之后，去找霍长临，只有他能护住你，能查清这一切……”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将碎片往手腕上划去！

“不要！” 顾星瑶尖叫出声，扑过去死死按住她的手。锋利的碎片划破了两人的皮肤，鲜血混在一起，滚烫而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