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临喉结滚动，将她重新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闭上眼，任由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决堤。

他听见自己说：“我在，星瑶，别怕，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他轻轻拍着顾星瑶的背，直到她在怀中渐渐睡去。

“霍总真是好手段。” 陆景琛倚在门框上，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轻慢，“趁人之危博取同情，果然是你擅长的事。”

趁人之危？他如果真的想这么做，那么之前就那么做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才这么做。

霍长临替顾星瑶掖好被角，动作一顿，却没回头。“陆总要是没事，可以离开重症监护室了。”

他声音里带着疲惫，“这里需要安静。”

“安静？” 陆景琛嗤笑一声，走近两步，目光落在顾星瑶枕在霍长临手臂上的手，“刚才是谁在这里哭着喊着‘别丢下我’？霍长临，你别以为她现在不清醒，就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这段时间他跟顾星瑶相处的多，他自然知道顾星瑶在真正见到霍长临的是，是根本不可能这样称呼他的。

在睡梦中叫他，现实又叫不了，他根本不担心。

霍长临猛地回头，眼底血丝翻涌：“陆景琛，你最好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想起昨夜顾星瑶在病床上挣扎的模样，想起她梦呓里的依赖，胸口一阵发紧，“星瑶怎么样，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两人对峙间，顾星瑶的睫毛突然颤了颤。霍长临立刻转身，声音瞬间放柔：“星瑶？你醒了？”

顾星瑶缓缓睁开眼，视线在霍长临脸上停留了两秒，又猛地扫过他全身，西装外套不知何时被脱下，只穿着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干净的皮肤。

她的眼神一点点冷却，“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疏离，与方才哭着拥抱他的模样判若两人，她撑着床头坐起，目光避开他，落在床头柜的输液瓶上。

霍长临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她醒了，彻底清醒了。“我……”

他想解释自己一直守着她，想告诉她毒素的事，却在触碰到她冰冷的眼神时，所有话语都哽在喉间。

顾星瑶终于转过头，语气淡漠，“霍总日理万机，何必在我这个病人身上浪费时间。”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被单，“我记得，你说过不想再给我惹麻烦。”

“星瑶，你听我解释……” 霍长临往前一步，想抓住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解释什么？” 顾星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笑，“解释你如何‘恰好’出现在这里，又如何‘恰好’让我在昏迷时看见你？霍长临，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多‘恰好’吗？”

陆景琛站在一旁，看着顾星瑶瞬间竖起的尖刺，心中竟泛起微妙的快意。

他上前一步，语气温和：“星瑶，你刚醒，别激动。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他刻意忽略霍长临杀人般的目光，将一杯温水递到顾星瑶手边，“喝点水吧。”

顾星瑶接过水杯，指尖却在碰到霍长临目光时猛地一颤，水洒出几滴在被子上。

她没去看霍长临骤然收紧的拳头，只是低头吹着水面的涟漪，声音轻得像叹息：“霍长临，你走吧。我现在…… 不想见到你。”

病房里陷入死寂，霍长临看着她低垂的眼帘，她不是在生气，而是在害怕，害怕再次沉溺，害怕重蹈覆辙，所以才用冷漠筑起高墙，将他隔绝在外。

“好。” 良久，霍长临才挤出一个字，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磨过。

“你好好休息，我……” 他想说 “我就在外面”，却在看到她瑟缩的肩膀时，将话咽了回去。

第334章 别怕，我不走

他转身走向门口，陆景琛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开口：“霍总慢走，别再‘恰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了。”

霍长临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直到病房门被轻轻带上，顾星瑶才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红透。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直到陆景琛担忧地问 “你怎么了” 时，才颤抖着说：“水…… 水太烫了。”

她看着窗外霍长临逐渐远去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在说谎，知道自己在推开最想靠近的人，可她不敢赌，不敢赌他这次会不会真的留下，不敢赌那颗曾伤透的心是否还能承受再次破碎的风险。

而门外，霍长临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抬手捂住胸口，那里没有伤口，却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以为昨夜的梦呓是破镜重圆的契机，却没想到清醒后的她，会用最残忍的方式提醒他：有些伤害，即便愈合，也会留下永远的疤痕。

而他要做的，或许不是强行推开那道冰墙，而是等她愿意主动卸下防备的那一天。

病房门合上的刹那，顾星瑶再也撑不住，眼泪决堤而下，陆景琛递来纸巾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她蜷缩在床头压抑的啜泣，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多余的旁观者。

“星瑶，你要是难受……” 陆景琛话未说完，就被她抬手打断。

“我没事。” 她擦掉眼泪，声音平静，却掩不住微微发颤的尾音，“只是突然有点累。”

累。这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陆景琛心上。他看着她强装镇定的侧脸，心疼的不行。

然而这份强撑并未持续太久，当晚，顾星瑶突然呼吸困难，监护仪再次发出刺耳警报。

医生看着飙升的心率和骤降的血氧，眉头紧锁：“情绪波动太大，刺激到神经了，必须立刻安抚！”

陆景琛握着她冰凉的手，无论怎么轻声安抚，她始终紧闭双眼，眉头拧成死结，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 “长临……”

护士长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霍长临的电话，彼时他正靠在门口，后腰的旧伤因连日奔波隐隐作痛，手机屏幕亮起时，他几乎是弹起来接的。

“喂？”

“霍总，顾小姐情况不好，您…… 能不能来一趟？”

霍长临赶到病房时，顾星瑶正抓着床单剧烈喘息，脸色白得像纸，他推开围在床边的医生，直接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骤然聚焦。

“长临……” 她脱口而出，随即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