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琛适时地直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盒：“该吃抑制剂了。” 他熟练地倒好温水，用手背试过温度才递给顾星瑶，“今天感觉怎么样？昨晚没再做噩梦吧？”

霍长临看着顾星瑶自然而然地接过水杯，看着陆景琛熟稔地翻开药盒说明书核对剂量，酸涩的妒意猛地上心头。

这些本该是他做的事，他本该是最了解她身体状况、最清楚她用药习惯的人。

“需要我喂你吗？” 陆景琛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我自己来就好。” 顾星瑶接过药片，却在仰头喝水时不小心呛到，咳嗽着弯下腰，陆景琛立刻上前轻拍她的背，眼神里的关切毫不掩饰。

“小心点。” 霍长临几乎是同时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她肩膀前的瞬间被陆景琛不动声色地挡开。

“霍总，” 陆景琛侧过身，用身体形成无形的屏障，“星瑶现在需要静养，情绪不宜激动。”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

“激动？” 霍长临冷笑一声，目光扫过顾星瑶因咳嗽而泛红的脸颊，“我只是关心我的……” 他硬生生将 “妻子” 二字咽了回去，改口道，“关心病人。”

顾星瑶终于平复了咳嗽，抬起头时眼神冰冷：“霍长临，如果你是来吵架的，现在就可以走。”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霍长临看着她眼底的疏离，想起昨夜助理查到的资料，陆景琛不仅购买了 “幻刃” 的研发资料，还暗中接触过卡斯特梅的旧部。

他有一肚子的怀疑和警告想对她说，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干涩的质问，“你就这么相信他？”

“至少他不会把我当傻子。” 顾星瑶别过脸，声音里带着疲惫，“我们出去走走吧，病房里太闷了。”

陆景琛立刻点头，细心地为她披上外套，“花园的玫瑰开了，我推你去看看。”

霍长临看着两人并肩走向电梯的背影，他想起自己从前也这样推过她，那时她会笑着回头看他，眼里满是依赖。

而现在，她的背影里只剩对另一个人的信任。

三天后的傍晚，霍长临带着一份最新的医学报告来到病房，却看见陆景琛正拿着一本画册念给顾星瑶听，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形成一幅刺眼的和谐画面。

“这是莫奈的《睡莲》，你看这光影处理，像不像你上次说的……” 陆景琛的声音温柔低沉，顾星瑶听得专注，嘴角甚至扬起了久违的浅笑。

霍长临攥紧了手里的报告，他知道她喜欢印象派，知道她最爱的画家是莫奈，这些都是他花了无数时间才了解到的细节，如今却被另一个男人轻易拿来讨她欢心。

“霍总来了。” 陆景琛合上书，语气自然，“正好，星瑶说想吃草莓，你能帮忙去楼下买一盒吗？我不太清楚她喜欢哪种。”

顾星瑶抬眸看了霍长临一眼，没说话，却也没有反对。

“我带来了报告。” 霍长临将文件放在桌上，声音紧绷，“关于新抑制剂的临床试验，医生建议……”

“医生已经和我说过了。” 顾星瑶打断他，“陆景琛帮我分析过利弊，我决定试试那个方案。”

“他懂什么？” 霍长临的声音陡然拔高，“那药剂还在实验阶段，有风险你知不知道？”

“至少他会把风险明明白白告诉我，让我自己做决定。” 顾星瑶的眼神冷了下来，“而不是像你一样，擅自替我做所有选择。”

陆景琛适时地站起身，走到两人中间，“霍总，星瑶有自主选择权。医生那边我也咨询过，会全程监控风险。”

他顿了顿，从果盘里拿起一颗洗好的草莓，递到顾星瑶嘴边，“尝尝看，很甜。”

顾星瑶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吃掉了草莓，嘴角沾了一点红色的汁液，陆景琛自然地用纸巾替她擦掉，动作亲昵得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霍长临看着这一幕，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轰然炸裂，他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了病房。

走廊里，助理匆匆赶来：“霍总，给顾小姐买的…”

“闭嘴！” 霍长临低吼一声，拳头狠狠砸在墙上，指骨传来剧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第一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不是因为卡斯特梅的阴谋，而是因为他亲手推开了她。

又让另一个男人趁虚而入，用他从未给过的温柔和尊重，一点点占据了她的心。

而病房内，顾星瑶看着霍长临仓皇离去的背影，陆景琛握住她的手，轻声问：“还在生他的气？”

她摇摇头，抽回手，低声道：“我只是在想，以前的霍长临，其实没这么讨厌。”

陆景琛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冷，随即又恢复温和，“人总是会变的。重要的是，现在谁对你好，你就该选择谁。” 他拿起桌上的画册，重新翻开，“我们继续看画，好不好？”

顾星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画册上斑斓的色彩。

第301章 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凌晨五点，霍长临推开特护病房的门时，怀里还抱着刚从华人街买来的热豆浆和小笼包，他记得顾星瑶从前最爱这家店的蟹粉馅，为此特意让司机绕了三个街区。

既然每次都是陆景琛先下手为强，那么他就要赶在他的前面。

病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呼吸轻浅，霍长临放轻脚步，将早餐放在床头柜，目光落在她苍白的侧脸上，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

他伸出手，想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却在触碰到皮肤前猛地顿住，上次他这样做时，她惊醒后眼里满是戒备。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回来时小心地擦拭她的手心，顾星瑶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看到霍长临时，眸中的睡意瞬间被疏离取代。

“你怎么来了？” 她声音沙哑，下意识地抽回手。

“买了你喜欢的早餐。” 霍长临将小笼包推到她面前，尽量让语气显得自然，“尝尝看，还是热的。”

顾星瑶看了眼包装袋上熟悉的符号，眼神复杂，最终却只是淡淡道，“我现在不想吃太油腻的。”

霍长临的心沉了沉，却没放弃，又拿起豆浆，“那喝点豆浆？暖胃。”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陆景琛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身上依旧是那股淡淡的雪松香，他看到病房里的情景，挑了挑眉，笑容温和依旧，“霍总今天来得真早。”

顾星瑶看到陆景琛，眼神明显柔和了些：“你怎么也这么早？”

“担心你早上胃口不好，让厨房炖了点山药粥。” 陆景琛将保温桶放在桌上，状似无意地将霍长临带来的早餐往旁边推了推，“医生说你现在适合吃清淡的。”

霍长临看着他一系列熟练的动作，怒火瞬间涌上心头：“我买的小笼包是蟹粉馅，很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