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要不…… 试试?” 旁边一个流寇小声说,“咱们已经快没粮了,嫂子的病也越来越重,要是这汤真能治病,要是真有粮食……”

周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警惕淡了些,却还是没完全松口:“你再喝一口。”

沈岁岁立刻又喝了一口,还把碗递到他面前:“你要是还不放心,你也喝!我爹爹说了,咱们是来送药的,不是来打仗的 , 打仗要死人,送药路能救人,你肯定也想让洞里的弟弟妹妹都好好活着,对不对?”

周虎看着递到眼前的陶碗,指尖微微颤抖。

他想起当年在军营,盛老将军也是这样,把热汤递给受伤的士兵,如今,老将军的外孙女,也捧着一碗热汤。

他终于伸出手,接过陶碗,仰头喝了一口 ,温热的汤滑过喉咙,带着艾草的辛香和薄荷的清凉,胸口的闷意似乎都散了些。

“这汤…… 确实是防瘟的。” 周虎放下碗,声音里少了几分沙哑,多了几分松动,“你们想谈什么?归顺之后,真能免了我们的罪?真能让我们的家人安稳过日子?”

“我爹爹从不骗人!” 沈岁岁抢着回答,从怀里掏出一个系着银铃的香囊,塞进周虎手里,“这个给你儿子!挂在身上能防瘟,还能响,他肯定喜欢!等你们归顺了,不仅有吃的,我爹爹也带你们去打坏人,你们之前当过兵,肯定是有血性的。”

周虎捏着手里的香囊,银铃轻轻晃了晃,清脆的声响像一缕暖阳,照进他心里积了许久的阴霾。

他低头看着香囊上细密的针脚,又看了看沈岁岁满是真诚的眼睛,喉结动了动 ,这小丫头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捧着热汤证明无毒,又把这么精致的香囊送给他儿子,若是再怀疑,倒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我儿子…… 确实喜欢响的东西。” 周虎的声音软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敌意,“只是归顺这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得问问弟兄们的意思 , 他们大多是当年跟着我从军营出来的,怕朝廷记恨旧账,不敢轻易信人。”

“那咱们就一起问!” 沈岁岁立刻拉着周虎的衣角,朝着山洞方向走了两步,声音清脆得能让洞里的人听见,“叔叔们!我爹爹是誉王,他说只要你们归顺,就上书朝廷免了你们的罪,愿意打仗的可以继续打仗,不想的可以给你们分地种粮!以后你们不用躲在山洞里,不用饿肚子,不用怕生病!”

山洞里静了片刻,接着传来一阵细碎的议论声。

没过多久,一个瘸着腿的汉子走了出来,他身上的旧铠甲破了好几个洞,却依旧挺直了腰板:“头,俺信誉王!当年俺受伤,还是盛老将军让人抬着俺撤退的,老将军的外孙,肯定不会骗咱们!”

有了第一个人开口,其他流寇也纷纷走了出来,七嘴八舌地说:“俺也信!俺娘还在老家等着俺,要是能安稳过日子,谁愿意当流寇啊!”

“俺们就是怕朝廷不放过俺们,要是誉王能说话算话,俺们就归顺!”

周虎看着弟兄们眼里的渴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转身对着沈清晏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属下周虎,率十八名弟兄,愿归顺誉王!从今往后,我等定当以护边为己任,防瘟疫、守粮草,绝不负王爷的信任,也不负盛老将军的威名!”

沈清晏连忙扶起周虎,“快快请起。”

沈岁岁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耳边果然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恭喜宿主促成流寇归顺!任务奖励已发放:宿主父亲生命值增加一个月,积分 + 1800!】

她忍不住跑到沈清晏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小声说:“爹爹,你看!我说他们会归顺的吧!”

这时,穆太医已经带着医徒走进山洞,给生病的流寇家眷诊治。

周虎的妻子喝了防瘟汤后,咳嗽明显轻了些,她抱着儿子周小石头,对着沈岁岁感激地说:“多谢公主,多谢王爷,要是没有你们,俺娘俩恐怕……”

沈清晏看着眉开眼笑的周虎,这才开口询问,“周兄弟,看你也是个铁血汉子,其余兄弟们有些伤病离开军营也能理解,你……为何离开呢?”

“还不是那狗东西不做人,不把俺们当人。”周虎气呼呼地说道。

周虎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底满是压抑多年的怒火,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王爷有所不知,当年我们跟着赵将军守边关,寒冬腊月里,士兵们连棉衣都穿不暖,却还是拼死守住城门。可京里派来的魏统领,不仅扣下朝廷拨的粮草,还故意调换我们的押运路线 ,原本该走平坦的官道,他偏让我们走山匪出没的黑风口,说是历练士兵,实则是早就跟山匪串通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添了几分悲凉:“粮草被劫那天,我们拼死抵抗,赵将军为了护着最后一袋粮食,被山匪砍了三刀!可魏统领倒好,转头就给朝廷上书,说我们通敌叛国,私吞粮草!陛下听信他的谗言,下旨要抓我们治罪,我们走投无路,只能带着家眷逃进山里。我们想当流寇,是实在没活路啊!”

第189章 收拾真正的坏蛋

山洞外的风似乎更冷了些,流寇们站在一旁,个个红了眼眶,有个年轻些的汉子忍不住哽咽:“俺们也想当良民,可魏统领斩了俺们的活路!俺爹当年跟着赵将军打仗,断了一条腿,最后却落得个‘通敌’的罪名,死的时候都没敢闭眼!”

沈清晏深吸了一口气,“那魏统领可叫魏容?”

“是他,就是他,实不相瞒,看您是个好人,我们也就实话说了吧,他是靖王的人,誉王爷,您不帮们也没关系,你们能给我们送这些,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

“靖王早已经被处置,魏容也已经斩首,此事……你们不知道吗?”沈清晏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儿?”周虎等人皆是一愣。

他们躲在这里很久了,压根不知道京城里的动静。

周虎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咯吱作响,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声音都在发颤:“您…… 您说魏容已经被斩首了?靖王也被处置了?这…… 这是真的?”

旁边那个瘸腿汉子更是激动得上前一步,差点摔倒,扶住身边的弟兄才站稳:“王爷,您没骗俺们吧?那个害了赵将军、害了俺们全家的狗东西,真的死了?”

沈清晏看着他们通红的眼眶,语气沉重却肯定:“是真的。三个月前,靖王意图谋反,陛下已下旨查抄靖王府,沈清崇死在天牢里,魏容押赴刑场斩首示众,还昭告天下,许是你们躲在山里,没能听到消息。”

“噗通”一声,周虎重重跪倒在地,对着京城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磕出了红印也浑然不觉,泪水顺着脸颊滚落:“赵将军!俺们的冤屈…… 终于有人知道了!魏容那狗东西死了!您在天有灵,也能瞑目了!”

流寇们也纷纷跪倒,有的抹泪,有的哽咽,还有的红着眼眶嘶吼 。

那是积压了多年的冤屈、愤怒、委屈,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穆太医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周虎的肩膀:“周兄弟,起来吧。魏容已死,靖王被处置,这是大快人心的事,誉王爷也出了不少的力,你们现在归顺王爷,好好护边、防瘟疫,就是对赵将军最好的告慰。”

周虎慢慢站起身,用袖子擦了擦脸,眼眶依旧通红,却多了几分释然。

他看着沈清晏,语气带着感激与坚定:“王爷,多谢您告诉俺们这个消息!俺们之前还担心冤屈永远洗不清,现在…… 现在俺们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以后,俺们弟兄十八人,就跟定王爷了!您让俺们打哪,俺们就打哪;您让俺们护百姓,俺们就绝不让百姓受一点委屈!”

“没错!” 瘸腿汉子也跟着说,“俺们虽然有的瘸了、有的伤了,可手里的刀还没钝!护边关、防瘟疫,俺们绝不含糊!”

沈清晏看着他们重新燃起斗志的模样,心里也松了口气。

“对了,这附近还有些流寇,也都是之前从部队里逃出来的,我还认识一队人,他也不是坏人,实在是在军营里没活路了,王爷要是不嫌弃,我可以带您去见见他,他应该也愿意效忠于您。”

周虎的话让沈清晏眼前一亮 ,若能再收服一队曾是守军的流寇,既能壮大护边力量,又能减少边关隐患,简直是一举两得。

他连忙追问:“周兄弟,你说的那队人,现在在何处?他们可有家眷?是否也染了疫?”

周虎想了想,回答道:“他们在西边二十里的废弃驿站里,约莫有十二三个人,大多是当年赵将军手下的小兵,有两个兄弟的家眷也跟着,前阵子听说是有人咳嗽,应该也是染了轻症瘴疫。”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那队的头叫陈武,是个实诚人,当年在军营里就肯吃苦,对弟兄们也好 ,若不是魏容扣了粮草,他也不会带着弟兄们逃出来,更不会当流寇。”

“至于那些真正的恶人,” 周虎的语气沉了下来,眼里满是厌恶,“他们盘踞在北边的黑松林里,有三十多人,领头的叫麻三,上个月还抢了南边村落,害了好几个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