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这里的日日夜夜,都殚精竭虑,如履薄冰。
那时候,她不仅承托了一国之重负,还要时时防着那个便宜儿子背后捅她刀子。
这一世,她真是再也不想住进这里了。
“这经书是你亲手誊抄的?”
太后的话让慕卓宁回过神来。
“回太后,确为臣妾所写。”
“你一直练颜体?”
“是……”
这句话慕卓宁答得有些心虚。
她并非一直练习颜体。
只是她对字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故而临起颜体来也形神兼备。
而她之所以知道太后对颜体情有独钟,
是因为上一世她在入主慈宁宫后,曾见过太后的许多字迹,皆是在临颜体。
她慕卓宁可不敢像陆婉宜那么托大。
她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既如此,有心了。”
“珏儿,你上前来。”
二皇子依言走到太后跟前,小脸红扑扑的,一脸纯真望着太后。
太后见他眼神清澈不少,心下微宽。
“珏儿也有心了,你老实告诉皇祖母,”
“誊抄那些经书,不会觉得乏味吗?”
二皇子眼珠咕噜噜转了转,笑道。
“回皇祖母,初时确实乏味,”
“但母亲给儿臣讲解后,儿臣心有所悟,就不觉得乏味了。”
太后挑了挑眉,看向慕卓宁。
“你还懂佛法?”
慕卓宁微微颔首。
“与太后相比,自然不值一提,不过是有些粗浅的认识。”
太后一笑,意味深长。
“既如此,你且说说,这金刚经里,有何玄妙?”
慕卓宁心神微动,知道太后这是在考验她。
若是答得好,兴许能过关留个印象。
若是答得不好,她以后有再多心思也都没机会再使出来了。
上一世,她也是在当了太后以后才接触佛法。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透了人世百态,见惯了生死离别,才需要佛法来慰藉余生。
她想起上一世的无奈,不由得心有所感。
“臣妾粗陋,只觉得‘破相离执’四字,恰似四季轮回。”
“破我相似春雷惊蛰,破法相如夏雨涤尘,离所得是秋收沉淀,离所惧若冬藏孕育。”
“而人活一世,亦是一个圆,如何来还如何去。”
“路途上的纷繁杂乱,只要看透,也就恼不着自己了。”
慕卓宁说完,自己先在心里感叹了一番。
太后却一言不发。
半晌,她才低低说道。
“罢了,陪我做早课吧,耽误得太久了。”
慕卓宁听到太后的吩咐,喜忧参半。
喜是因为自己应该过了这关。
而忧则是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太后似乎有些什么,还没看破。
这会不会对她的未来有所影响呢?
木鱼声响起,慕卓宁不敢再胡思乱想,拉着二皇子跪下,全心全意念起佛来。
一个时辰的早课,太后虽目不斜视,但其实一直在观察慕卓宁和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