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质问：“那萧晏你呢？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陪沈兰茵做衣裳？又以什么身份指责我？”

萧晏一时间沉默了，看着我的眼眸里好似有千言万语。

我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

他不愿意公之于众的关系，我早就不稀罕了。

回到丞相府，我开始整理收拾自己的东西，毕竟自己明天就要走了。

母亲路过我的院子，看到我进进出出整理东西，立马皱起了眉。

“昭昭，明日去寒山寺祈福，我们说过只会带阿茵去，你没必要收拾东西。”

“我不是想和你们一起去。”我正想说出太后的安排。

沈兰茵却凑了过来，假装关心地打断。

“姐姐，你该不会是生气我们不带你去祈福，要离家出走吧？”

“什么？”母亲一脸不可置信，看向我的眼神带着失望。

父亲也闻声追问过来。

“沈明昭，你要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把丞相府的脸全都丢光才善罢甘休！”

看着他们愤怒和质问的模样，我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没了说出自己要前往南诏的真相。

反倒是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一时间全部涌了出来。

“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就觉得我无理取闹，在你们心里我就这么不堪吗？”

“以前我拿到国子监考试第一名，你们觉得我是抄的，是侥幸；我每晚熬灯苦学女红你们说我是装腔作势、作秀演戏。”

“但妹妹偶尔得了先生的夸奖，你们就觉得她聪明伶俐，绣个歪歪扭扭的帕子戳破了手指，就是大家闺秀。”

“爹娘，我不明白，明明都是你们的女儿，可为什么你们的心可以偏到这种程度？”

母亲听到我的话，久久说不出话来，父亲则恼羞成怒。

“你怎么说话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哪次没有一碗水端平？”

“你看阿茵哪次让我们生过气，每次都是你不让人省心，现在还敢跟父母叫板，谁家的女儿会像你这么不懂事！”

他训斥完还不解气，直接放了狠话。

“你要是再觉得我们偏心就滚出这个家，丞相府少你一个无人在意！”

母亲似乎觉得他说的话太狠，连忙拉着他往外走。

临到门口还是冷冷给我留下一句话：“昭昭，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怎么可能不爱你，但你实在太让我们失望了。”

说完，他们和沈兰茵一并离开。

我死死咬住嘴唇稳住情绪，用力关上房门，将自己封闭再四四方方的狭小空间。

我无助地缩在床上，拿出枕头下那张一家四口的画像，眼眶抑制不住的灼热。

画像里，爹娘把五岁的沈兰茵簇拥在怀里，我小心翼翼的站在边上。

同样都穿着漂亮的衣裙，但爱与不爱，好像一眼就看的分明。

可惜，我知道及笄才看得彻底。

我将画像里小小的自己撕了下来。

“沈明昭，你以后你要铮铮、要昂扬，要好好爱自己，活出自己的骄傲……”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我把破碎的画纸捧在怀里，就好像把幼时的自己紧紧抱住。

第8章

翌日，刚起床我就听到府门口一阵喧闹。

父亲母亲簇拥着沈兰茵要去祈福，三人手牵着手，说说说笑笑温馨极了。

他们越过我，径直朝马车走去。

母亲停了下来，对我叮嘱：“你在家好好反省反省，以后别再惹我们生气了。”

说完，她也走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亲昵的拉着沈兰茵的手，上个马车都要小心呵护。

这样幸福的场景，我幻想过无数次，却从未被对待过一次。

我忍不住喊道：“爹，娘……”

父亲回头，一脸不耐，大抵以为我要闹着一起去。

母亲安慰我：“你在家听话，下次我们再带你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低声喃喃。

“没有下次了，这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