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抓住旁边同样脸色铁青的女儿,“你想想办法!贺团长……贺铮他总不能真娶个名声扫地的资本家小姐吧?”

林芳菲脑子里全是贺铮那张冷峻如雕的脸,还有那天在厂道上,他看向自己时那毫不掩饰的嫌恶眼神。

心像是被钝刀子反复割着,又酸又疼。

是温书瑶!一定是她在贺铮面前嚼舌根,把自己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妈!”

林芳菲的声音带着哭腔,“贺团长肯定是被她骗了!你看她最近,又是修机器又是搞什么营养粉,装得跟个能人似的!贺铮肯定是被她这假模假式唬住了!”

她咬着嘴唇,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贺团长的姨妈就在本市!我听说贺铮是他姨妈一手带大的,对姨妈最是孝顺!老人家身体不好,一直想看着他成家!

要是……要是让姨妈知道温书瑶是个什么货色……”

赵玉梅眼睛里迸出恶毒的光:“对!就是这个理儿!白紫宁跟周硕掰扯不清的事儿传出来,就算周硕是副厂长的儿子,也没人愿意嫁给他。”

她脸上浮起一丝阴狠的狞笑,“名声……哼,老娘让她在927厂臭不可闻!看她还怎么攀高枝儿!”

从那天起,赵玉梅就成了厂区最活跃的“广播员”。她那张刻薄的嘴,在车间、在食堂、在公共水龙头旁,像毒蛇吐信般,将精心炮制的谣言喷洒出去。

“听说了吗?那个温书瑶,啧啧,真是好手段!前脚刚把林家闹得鸡飞狗跳,后脚就攀上高枝儿了!”

“可不是!那三层大洋楼啊!一个人住!也不怕折寿!凭啥啊?还不是靠那张脸和那身段儿!骚狐狸!”

“嘿,这还用说?”

“贺铮什么人?年轻有为,位高权重!温书瑶除了张开腿卖那点本钱,还能拿什么换?”

“就是就是!”附和声更多了许多。

“什么营养粉、修机器,我看都是幌子!正经工作能天天往人姑娘家里跑?‘安全检查’?检查到人家床上去了吧!说什么把把房子还给她,呸,指不定拿什么‘伺候’换来的呢!”

赵玉梅在家属院四处嚼舌根还嫌不够,带着一群没事儿干的长舌妇,跑到温家小院儿门前,往院子里扔了一只臭烘烘的破鞋。

温书瑶正蹲在孵化箱旁,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着温水,轻轻擦拭一枚刚刚啄破蛋壳、露出湿漉漉小脑袋的野鸭雏鸟。

嫩黄的绒毛紧贴着皮肤,脆弱又充满生机。

窗外隐约飘进几句不堪入耳的骂声,她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神专注而温柔。

“呵。”一声轻不可闻的冷笑。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堵不住,也懒得浪费力气去堵。

只要她的孵化箱还在嗡嗡运转,只要这些小生命还在顽强地破壳而出,这些污水,就泼不到她身上。

她温书瑶的根基,从来不在那些长舌妇的嘴里。

但有人,忍不了这刺耳的谣言……

第45章鸭子被偷了

天光大亮,厂区里的路灯逐个熄灭。

贺铮站在军代处办公室的窗前,身姿挺拔如松。他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报告,纸张边缘被他手指的力道压得微微发白。

报告上,一行行名字,一句句被记录在案的污言秽语,触目惊心。

赵玉梅、林芳菲、王二嫂、李麻子……

每一个名字后面,都附着时间、地点和那些不堪入耳的、指向温书瑶的恶毒揣测和谣言。

他的脸色阴沉,眼底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怒意。那些肮脏的字眼,像毒针一样刺向他脑海中那个鲜活、坚韧、在破败中努力创造生机的娇弱身影。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后勤部的小张气喘吁吁,脸都白了:“贺……贺团长!不好了!鸭子……鸭子出事了!”

贺铮猛地转身,眉头紧蹙,眼神锐利:“说!”

“我们……我们按您吩咐,把那9只野鸭单独圈养,小心看着……

可……可昨晚后半夜,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撬了锁!等今早发现……就……就剩下三只了!另外六只……连毛都没剩几根!在……在锅炉房后面的煤渣堆里找到的事后,就剩一地鸭毛和啃干净的骨头了!”

“啪!”

贺铮手中的那份报告被他重重拍在桌上,吓得小张一哆嗦。

“人呢?!”贺铮眸子闪过一抹狠戾。

“抓……抓到了几个半大小子……”小张咽了口唾沫,“是……是机修车间姜大炮家的姜志友带的头,还有几个家属院的孩子……”

厂部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王厂长气得脸色发青,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被两个保卫科干事扭送进来的几个半大孩子:“反了!反了天了!厂里千辛万苦弄来的野鸭!是给你们打牙祭的吗?!这是留着下蛋、孵蛋的,是给大伙儿补充营养的宝贝!”

为首的少年姜志友,十六七岁年纪,长得又高又壮,一脸桀骜不驯。

他梗着脖子,非但没有丝毫悔意,反而梗着脖子顶撞:“不就是几只破鸭子吗?叽叽歪歪个没完!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吃几只鸭子怎么了?王厂长,您至于吗?”

他轻蔑地撇撇嘴,目光扫过王厂长,又落在刚走进会议室、脸色冰寒的贺铮身上,语气更加鄙夷不客气。

“还有你们军代室!小题大做!为几只鸭子兴师动众,像个当兵的吗?我看你们就是被那个资本家小姐灌了迷魂汤!她住着大洋楼吃香喝辣,我们一家九口挤在鸽子笼里饿肚子,吃她几只鸭子怎么了?她活该!”

“混账东西!你给我闭嘴!”王厂长气得眼前发黑,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跳了起来。

就在姜志友那句“她活该”的污言秽语脱口而出的瞬间!

一道黑影快如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