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类!”
“周硕滚下来!”
“严惩诬告犯!”
孙书记拍桌而起,指着周大鸣父子,气得发抖:“周大鸣!看看你养的好儿子!听听同志们的呼声!你们父子,是厂里的耻辱!”
周大鸣如遭雷击,面无血色,冷汗浸透后背。他苦心经营的威信与儿子的名声彻底崩塌,眼前一阵阵发黑。
周硕彻底崩溃,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眼神涣散,涕泪横流,喃喃道:“不是这样的……是她害我……”
贺铮不再看这对父子,目光转看温书瑶。
她背脊挺直,紧握的双拳微颤,眼圈泛红,强忍泪水。
贺铮眼神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锐利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安抚。
他再次开口,声音沉稳而具保护意味:“综上所述,军代室结论明确:温书瑶同志,清白无辜!周硕同志,实名举报严重失实,恶意构陷,性质极其恶劣!其行为严重违反组织纪律,破坏团结,损害他人名誉,必须严肃处理!”
贺铮转向孙书记:“孙书记,厂党委,军代室建议:立即撤销周硕一切职务,停职反省!对其诬告陷害行为,由厂纪委会同保卫科深入调查,依规严惩!同时,恢复温书瑶同志一切名誉与工作,其‘先进工作者’称号及奖励,当之无愧!”
“好!”
孙书记高声响应,“完全同意!立即执行!保卫科!把周硕带下去严加看管!”
几名保卫科干事冲上台,架起瘫软的周硕。
“不!爸!救我!芳菲!救我啊!”周硕绝望嚎叫挣扎,目光在台下林芳菲和父亲间游移。
林芳菲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低头不敢回应。
周大鸣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拖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26章 过街老鼠
礼堂内的喧嚣尚未平息,温书瑶深吸一口气,挺直背脊,她拿起麦克风。
目光扫过台下还未完全平静的人群,深深鞠了一躬:“感谢各位同志为我仗义执言,感谢大家相信我的为人!”
“温书瑶在此发誓,以后一定用心学习,多给厂里做贡献,不辱没姥爷温峥嵘、母亲温婉,温家两代工程师的威名,继续为国家、为厂里效力!”
说完,她再次深深鞠躬,平静地走下台去。
贺铮目送她回到台下,这才转身,步履沉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朝主持会议的干部微微颔首,示意继续。
那干部立刻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毫不客气地将麦克风从旁边周大鸣空着的座位前拽了过来。
麦克风线被扯动,发出刺耳的“撕拉撕拉”噪音。
“咳咳!”
干部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严肃的面孔,“同志们,安静一下!优秀同志的表彰已经完毕。
下面,说一说最近厂里发生的几件。嗯……负面事件!
啊,这就是我要着重要说的,某些人,极个别人……思想落后,行为极其不当!”
他刻意停顿,目光扫视全场。
“首先,是白紫宁同志!公然在同事的牛奶里下安眠药,行为恶劣!念其初犯,厂里研究决定,予以严重警告处分一次!望其深刻反省,下不为例!”
白紫宁跟周硕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厂里已经议论了好几天了,算不上新闻,但是台下依旧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干部听见议论声,眉头一皱,大喝一声“肃静”,议论声逐渐消失。
他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另外!最近我们厂里还发现了一种极其愚昧、极其落后、更是严重违反国法的行为配阴婚!”
他拔高了声调:“虽然这种事在建国前就常见,但现在是新社会了!国法不容!社会公德不容!
我厂职工林卫东的家属赵玉梅,长期、多次、公然给人保媒配阴婚,从中牟利!
这种行为,民不举官不究,以前厂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今有人实名反映到厂里了!反映人是谁?就是刚刚被证明清白的温书瑶同志!”
会场瞬间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干部身上,又下意识地去寻找林卫东和赵玉梅的位置。
干部的声音充满了鄙夷和愤怒,指名道姓地骂开了:
“温书瑶同志反映的是什么?她反映,她的母亲温婉女士,在去世前仅仅一个月,就被她的亲生父亲林卫东,伙同他现在的老婆赵玉梅,给配了阴婚!卖给了一个死鬼!”
“同志们!听听!这像话吗?!老婆还躺在病床上,还没咽气呢!他就急着找‘下家’了?
林卫东!你家就那么缺钱吗?!缺钱缺到要拿还没断气的发妻去换死人钱?!简直是丧尽天良!给咱们厂抹黑!给工人阶级丢脸!”
给发妻配阴婚的遮羞布被撕开,林卫东臊得满脸通红。赵玉梅更是羞愤欲死,她用手绢死死捂着脸,几乎是踉跄着往外冲。林卫东紧随其后,同样狼狈不堪地逃离了会场。
坐在不远处的林芳菲,此刻受到的刺激比刚才周硕被揭穿时更甚。她感觉周围小姐妹们投来的目光充满了震惊、鄙夷。
巨大的羞耻感让她浑身冰凉,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也成了过街老鼠。她猛地站起身,像她父母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礼堂。
礼堂内短暂的注意力被他们的狼狈吸引,会场充斥着各种窃窃私语的嘈杂。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坐在主席台中央的孙书记,看向一眼坐在他左侧的贺铮,见双手抱肩的贺铮微微的点了点头。
孙书记这才压了压面前的话筒,“同志们,安静一下。”
“下面,由我亲自宣布一项上级的紧急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