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正文:

在一个临时租的小房子里,简放已经监视了对面那栋楼里的人有三天了。

那个屋子里,住着他的雇主最新下达的刺杀任务目标。

简放把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吐掉,然后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随后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窗户里的人大着肚子笨拙地在阳台上晾晒着衣服。

他是道上排行榜上第一名的杀手,就连外国政要他都能在重重保镖的护卫下刺杀成功然后全身而退,可以说能请的动他的非富即贵,可是这次的刺杀目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姑且算是男人吧,毕竟外表看起来和男人一样,但却奇怪地大着肚子。

望远镜的镜头向下挪到了刺杀目标那隆起的肚子上,面黄肌瘦的脸庞,嘴里老是在碎碎念叨着什么,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那看着营养不良的单薄身躯十分干瘪,却有个看起来圆滚滚的肚子,诡异得像一个怪物一样。

每次晾晒完衣服,这个人都会在阳台站一会儿,似是在观察楼下有没有人来,表情有些畏惧和警惕,像一只受了极大刺激而害怕周围环境的残喘的病狗。

他从不问雇主的刺杀原因,这是作为一个杀手最基本的准则,但是面对这么一个刺杀目标,简放有些好奇雇主为什么要杀掉对方,毕竟对方看起来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他观察了这个人三天,似乎是介意自己的怪物身体所以几乎不怎么出门,雇主给他的一些基本资料也显示,对方没有亲戚朋友之类亲近的人,这个住着的屋子是对方父母留给他的遗产,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看起来病弱无能又毫无牵挂,就意味着这个人解决起来非常简单。

简放勾了勾唇,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一剂毒针就能解决掉对方,然后拍下一张‘遗照’发给雇主,五百万就简单到手。

简放第一次完成的任务难度都比这个大,这五百万还真是轻松。

简放穿着最普通的半旧的深灰色连帽衫,戴着一个鸭舌帽,用一次性口罩遮住脸,兜子里揣着满满一管毒药的注射器就堂然皇之地进了刺杀目标所住着的老旧住宅楼。

楼梯上随处可见的垃圾还有难闻腐朽的尘土味道让简放有些皱眉,但他从死人堆里出来的对各种恶劣环境都见怪不怪,所以他整理了一下口罩就抬步上了楼。

刺杀目标住在第二层,因为环境不好所以这里也没什么老人居住,此时正是周二下午,住在这栋楼里的打工人还在忙忙碌碌地围着工作转,所以这栋楼里唯一在家的人就只有这一户。

简放装作自己是维修工人,撬开了这扇吱呀作响的房门。

“你、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简放想要堆起笑脸,发现自己还带着口罩后又冷了下去,他语气故作温和地说道:“你楼下的邻居家漏水了,我看了管道应该是你家的管道坏了所以才会这样,我是上来维修水管的。”

“哦,……好吧。”对方犹豫了几秒,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打开了门。

进了屋以后,简放简单地看了下周围的环境,没什么布置和陈设,只有一个看着颜色很旧的皮质沙发,和一个小电视。

房间里的洗衣机还在轰隆隆作响,听起来感觉也要坏掉了。

简放心想,这人怎么天天要洗衣服?看屋子里的布置也不像是特别爱整洁干净的。

“你看完就走,知道了么?”辛依柯一边笨拙地套上了一件长外套,一边说。

“好。”

辛依柯很明显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有过多的接触,所以裹着长外套就进了厨房,他似乎在煮什么东西。

简放拿出了自己口袋里的注射器,想了一下还是打算从脖子上的大动脉扎进去,这样才会一击致命,利落又快狠准。

他逐渐靠近对方,辛依柯正忙活着搅弄锅里炖煮的汤,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危险即将靠近。

“甜甜的,冰糖雪梨……我好喜欢,阿方也好喜欢的冰糖雪梨。”辛依柯嘴里喃喃着念叨着的话,却让简放握着注射器正要扎向辛依柯脖颈的手停了下来。

这个人刚才在说什么?!

辛依柯似乎很饿了,他拿着勺子不顾滚烫沸腾的汤水便用长柄汤勺舀了出来一点要喝。

简放眼疾手快都劈手夺过汤勺,“你疯了?你信不信你会立刻被烫起泡?”

辛依柯瘪着嘴挣扎着开始哭闹了起来,嚷嚷着要喝汤,但是他力道没有简放的大,反而被简放压制在了冰箱上动弹不得。

“别乱动!”

简放的眼神过于冰冷骇人,把辛依柯吓到了,他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发抖,原本那挣扎的动作都僵硬软和了下来。

“别打我,求求你……我错了别、别捅我……好疼,好疼的。”

辛依柯哭了起来,哀求着简放放过他。

这双眼睛,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呢?这个人到底是谁?!

辛依柯拽着简放的袖子,声声凄惨地求着他,而简放则是不动如山,皱着眉审视着对方,似乎想要透过辛依柯去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两人的动作过大,导致放在老旧冰箱上的东西一股脑地砸了下来。

有些东西砸在了简放的身上,也有一些砸在了辛依柯的脑袋上,随着地上碎裂的声音响起,辛依柯尖叫出声,疼得他突然摆脱开了辛依柯的桎梏,慌张地蹲下来开始捡地上的东西。

“照片,阿方的照片。”

简放垂下头,发现辛依柯手里拿着的摔烂的相框里放着的合照无比的眼熟。

是他没有被师父收养时,在孤儿院和哥哥的照片。

“呜呜呜,坏掉了,照片坏掉了……阿方很疼吗?对不起,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呜呜呜。”

辛依柯屏住了呼吸,他也同样半蹲下了身体,布满了伤疤和老茧的手握住了简放被玻璃割裂出伤口流着血的苍白而枯瘦的手,小心翼翼道:“哥哥?你是……哥哥?!”

辛依柯疑惑地抬着头看向他,似是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叫自己。

简放把口罩扯了下来,“我是阿放!阿放!”

辛依柯嘴里一直念叨着的‘阿方’,实际上就是‘阿放’,这么多年哥哥一直还在思念着自己,就像是自己一直在想着他一样。